累丝嵌珠子发坠,腰带两侧挂着压裙摆的玉佩丝绦。
苏礼微微晃动已经酸楚的脖颈,就觉得额头上一阵的乱颤,心里暗暗叫苦,听着半夏一惊一乍道:“姑娘莫要乱动,还没戴好呢,弄乱了可就白费功夫了。”
“还有什么啊!”苏礼皱着眉头道。
半夏又取了托盘上的赤金镂刻的耳坠子给她戴上,沉甸甸地扯着耳垂,再拿来赤金缠丝嵌玉缀五色丝绦的项圈给她挂上,左右瞧瞧见没什么不妥了,才有忙取了胭脂水粉调和,知道她不喜浓妆艳抹,好歹这个没有什么规矩,就弄了个比素日稍微浓一点儿的妆容。这才跟书雪一人举着一面镜子,给苏礼前后左右看可还满意。
苏礼都不耐得看了,只一迭声道:“别看了,赶紧走吧,去老太太那边。”
书雪出去叫车,半夏取了云纹大红羽缎披风给苏礼系好,又拿了大红羽缎狐皮里子的抄手和暖炉塞给苏礼,这才给她小心地戴好风帽,挑起门帘子让她出屋。
到了老太太那边,除去风帽和披风,屋里倒是只有老太太和刘妈,没她想得那一屋子人,一进暖阁就听刘妈道:“老祖宗快瞧,咱家姑娘就是性子沉稳不爱涂脂抹粉,您瞧,这一打扮起来,可丝毫不输给就里那些个名门贵女们,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见过老太太,”苏礼上前给老太太见礼后,就坐在下首处的椅子上,对刘妈笑着说,“刘妈妈可莫要打趣我,我素日不爱装扮,大部分倒是因为懒,今个儿头上身上挂了这许多东西,可还真是缀得我不轻。”
“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礼儿素日里都是个素净的小姑娘模样,看着清秀干净,早晨来请安的时候我还寻思,瞧着还是个小孩子呢,一晃却已经快要嫁人。可这会儿这一打扮,可是瞧出大姑娘的样子了。”老太太先是笑着打趣,而后又微微收敛笑意道,“礼儿,我让各房都在屋里候着没过来,单单叫你过来呢,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刘妈见要说正事,便自觉地退出去,在外边儿站着看门。
苏礼忙正襟危坐,正色道:“请老太太吩咐便是。”
“吩咐呢谈不上,我素日对你爹有些个不喜。。。。。你不用紧张,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其实确是我偏心的缘故,别人家都偏爱小的,偏生我偏爱大的,许是因为一直想着的是让你大伯父袭爵的缘故,所以便不自觉地偏心了。可是人越来越老,瞧的多了,心思却大不一样了,你大哥的样子你也瞧见了,能不能有子嗣还是未知,他那个媳妇也不是个什么好的。雅琴虽说是有孕在身,但谁也不知男女,生下来能养多大,日后是什么出息谁都不可知的。”
“这回你们回京,我倒是越来越瞧出来,你和你两个哥哥,都出落得十分出息,我一直想找你爹说说话,可他一直是个倔脾气的闷口葫芦,当初去江南之前,还在家里摞下话,说就是死在外头也不回来袭爵,想来是让我寒了心的。”
老太太忽然说起这些事情,让苏礼心里一阵紧张,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她说到停顿,忙道:“老祖宗,这些个孙女虽说确实了解,但是却也知道爹娘都没有丝毫埋怨老祖宗的心思。您拼着命生下爹爹,就已经是最大的给予和恩惠,身体发肤和性命都是您给的,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恩,能有什么可埋怨和吃心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素日也总说些个给我宽心的话,不过如今府里的状况,也容不得我再两边摇摆,我是属意把这个爵位给你爹的,你这回嫁得也极好,过去以后要跟夫家处好关系,跟家里相互帮衬,这才是正理。”
“孙女省得!”苏礼微微欠身道,“定然把老祖宗的教导牢记在心。”
“行了,人老了就是啰嗦,不说这些个让人心里沉重的话,礼儿在这儿陪我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