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低矮灰暗的屋子里,栖身于此的台湾才子连横正愁眉不展。
和十多年后其在台湾日日新报上发表‘新阿片(鴉片)政策讴歌论’为日据台湾当局歌功颂德不同,此时的连横还似一个心想大陆、誓死反日的爱国志士。辛亥时满清一夜垮台,早前被诸多士人认为是反贼的复兴会数月之内便得了天下,使得连横等台籍士子咂舌不已。新朝开国,民主共和也好、新君登基也罢,可偏偏选的是前明宗室重坐天下,本来鞑虏尽去、旧国光复在台湾岛内已引起震动,前明重出使得影响更剧,比如连横,他这么一个为守民族气节而‘从不参加’满清科举的志士,眼见着华夏重归正溯,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己。
曾多次渡海回大陆的连横在某一日忽然决心举家北上,面见明皇以求早日收回台湾,此想法虽好,但在其居京的这两年多时光里,虽上书无数,可中枢却毫无反应,以致他除了在各大报纸上频频发布复台言论外,只能屈身台湾会馆编辑台湾通史。去年末中日两国开战,几经上书的连横终于在上个月通过福建议员把话传到了外交尚书谢缵泰府上:他希望能面见总理,上万言书以求复台,但事情过了一个多月都未有回复。事情成不成,还未可知。
连横提笔皱眉间。门外边忽有说话声,只听门房的声音隔着门说道:“连老爷。张大人府上差人送了一份信过来。”
一说是张大人府上,连横以及另一侧坐着的吴子渝弹簧似的跳起来,这张大人就是两人所托的福建议员张琴,现在听闻其府上来信,一定是所求之事有眉目了。
靠近门边的连横飞快出门取信,而后又赶紧回房阅信,此时吴子渝已经将屋里的油灯挑的极亮,红彤彤的灯火照耀在两张红彤彤的面孔上,说不出的兴奋。只是。阅信的连横兴奋渴望的目光却随着文字渐渐发愣、转寒,到最后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全身无力。
旁边吴子渝见他如此,抢过信笺后看完也是长叹,用闽南话说道:“还是没有烧对香啊!”
“我就想不通了!都已经开战了,复兴军上个月还在杨村打了一个大捷,这台湾怎么就不能收复?即便不收复,面见我等又为何不可,这岂不是……岂不是让岛内士子寒心吗?”吴子渝感叹。连横则开始抱怨了,他自忖自己大义凛然,朝廷没有不见之理,可事实却……
“雅堂兄。我看总理大人还是担心英国人啊,英日两国可是同盟啊,像日本人在台湾报纸上宣扬的。如果我大明攻取台湾朝鲜诸地,英国人定是要宣战出兵的!”吴子渝劝解道。他也是台湾人,经商。常常在岛内和大陆间来往,其早年和连横创立栎社诗社,辛亥后受连横感召,今年也由香港赴京了。
“攻取不攻取台澎是一回事,可召见不召见又是一回事啊。”连横犹自道:“召见我等嘉奖封官是小事,可表示绝不弃台之决心才是大事啊!”
“雅堂兄,北京百里以外就是日军,听闻这次日军可是把国内的军队全派来了,说是要在京畿和复兴军决一死战,现在朝堂衮衮诸公怕担心战事都来不及,那有心思管台湾一岛之事。若是此战我国胜而日本败,那才有收复台湾之希望,若是此战失败,那怕又将是一个庚子!”吴子渝毕竟是商人,没连横执着,对时局的关注比连横多的多。
“日本国内?决一死战?”连横奇道,“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那老躲在宅子里怎么会知道,北京的报纸虽然被礼部管制了,但公使区却不在其中啊,”吴子渝说道着,从怀里拿出一份远东时报道:“杨村大战后,一个月时间秦皇岛海港就被日本紧急修复了,这短时间日本已加派十二个师团登陆京畿,到本月末直隶将有二十一个日本师团,总兵力按照英国记者的估计超过三十万人,京畿危险啊!”
抢过吴子渝手上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