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璜则敲了敲车厢内的隔板,示意前排的司机开车。
因为是蓄电池带到电机启动,所以并不太响的‘噗噗’声后,公务车发动起来,随着司机娴熟的操作,挂着京甲1004牌照的黄旗公务车驶出了稽疑院,在学部路口放下徐宝璜后,蔡元培又让司机开往北京大学。
“是什么风把孑民给吹来了?”严复虽不被杨锐所喜,但认为他天演论开国内风气之先有益于国的人却不少,蔡元培就是其中之一。看着蔡元培出现学校,严复顿时笑问。
“还能是什么风?”蔡元培会顶住压力推举严复任北京大学校长,自然和他最熟悉不过。这次他也没有把他当外人,只埋怨道:“还不是你那同乡、教育委员会大主席许石生。他啊,石生石生,真是比石头还硬啊!”
“什么同乡啊!”严复摇着头,他是洋派,许经明则正经科班出身;同时严复是福州人,许经明却是晋江人,在他发迹前,两人是一点儿交情都没有,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穷酸秀才,因为辛亥前支持复兴会,赞同复兴会的农会政策,现在爬的比天还高。严复摇头后再道,“孑民,这许石生怎么了?”
“怎么了?”蔡元培此时终于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他看到报章上说北京大学全校吃饭拉屎都说英语,所以就针对全国各大学堂花时间调查,发现其他学校并非如此,所以刚才在稽疑院的时候质询于我,问我这是为什么。真是一帮没事找事请来的老旧大爷啊!”
蔡元培说许经明找麻烦严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待他说道全校都说英语他才醒悟过来,当时许经明来北大调查的时候,是曾有意无意的问道过此事。但被他以学部命令给恍惚过去了,不想此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孑民。那现在呢?你怎么说的?”严复沉思起来,但觉得还是先问明情况为好。
“对这干老古董我还能怎么说?”蔡元培不悦道。“我只能说这是学部的试点,试验全校说英语对学生有何影响?弄得现在,我还得匆匆写一份试验计划总结给他们。”
听闻蔡元培是这么处理的,严复笑道:“有孑民在,那我就无忧了。”
严复既然对此并不气愤,蔡元培顿时更不满,道:“几道兄,这北大为全国文科之首,开全国风气之先也非北大莫属。你怎么事事都依赖于我?北大要自己运动起来,使之成为包容并蓄、思想自由、人格独立之大学。学部毕竟是中央部门,若是太过干涉校务,兹事体大,不好处理。”
见蔡元培旧事重提,严复却摇头道:“孑民啊,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时常还烟瘾发作,不得不去天津租界里疼吸几口。那还有心事多管校务。真要将北大变成你说的那般模样,还还得另找身强力壮、精通西式教育理念之人,我是不行了。”
“几道兄……”严复从开始就任北京大学就很是勉强,这几年来一直推迟。不过蔡元培就是不让。在他看来,新人还没有上来之前,非复兴会的旧人当中。唯有严复能担此重任,不想他现在又想着离任。不安的扶了扶眼镜。蔡元培道:“几道兄就那么担心事情办不成么?”
“哎……”蔡元培打开天窗说亮话,深受其信任的严复也实话实说。他道,“孑民啊,礼部章疯子管的可越来越严了,不说他有几个弟子就在学校文科任教,就说他那套教案审核制度,你想要弄什么‘思想之思想、人格之独立’大学就不可能。理工科还好,社会学科,特别是文科,他们审核的极为严格,这让讲师和教授们很不满意。”
“是对审核程序不满意,还是对审核结果不满意?”蔡元培脸上似乎有些冷笑,他知道章太炎背后站的是谁。
“这个…。我看主要还是对审核程序不满吧,有学问的脾气总是不小。至于审核结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的讲义没通过的。”严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