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听到。
“含陌!”他的呼唤在耳边响起,随即我的手臂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任我怎么拽都拽不开。
“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这句话中已不含任何委屈、误解,好像是已成定局然后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夜幕降临,我想该是我呆滞在纯亲王府门外的那段时间,夜色便悄无声息地浓稠了。正如隆禧悄无声息地筹办他的人生大事。
目光从他脑后的那轮明月投射进无边的黑幕中,眼泪簌簌地落下。
“含陌,这个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可是……”
“不用吞吞吐吐了。”手背一抹,眨眼逼进泪水,轻笑道,“我道你最近公事繁忙,原是忙着小登科。怨不得将我爹的事给忘了。”
“你爹?”隆禧眉头一蹙,“你爹还没出狱吗?”
我见他这般假装无辜,心中气急,哭怒道:“我原是不该拜托你的!真是所托非人。”
“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进宫去帮你打听!”
“王爷!”方管家突然拦在他跟前,用眼神指了指屋内,不小心触到我忙把目光躲开了。
“罢了,王爷有要事在身,岂敢劳您大驾?”我斜眼冷笑,四目相对、两人僵持,握在我右臂上的五根手指就在这寂静无声之中如紧绷的琴弦一根一根地断裂、松弛……
这一松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我森然笑来,俯身行了大礼,“恭祝纯亲王新婚大吉,还望大喜之日不要吝啬一杯水酒。”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
皇榜下来之后没多久,朝廷就派人把家给抄了,连同易家一起。
形势急转直下。
我们奔走于天牢和各个审案大臣的家之间,可惜这些审案的大臣要么直接不见、撵人出门,要么还有点儿人情的就直接带话说别让我们费力了。好不容易找了门路,希望可以去见我爹最后一眼,可是负责联系的人也突然变了卦说是上级有令不得随意探监死囚。我们非但没见着人,反而搭进去不少银子。而客栈也因为没钱不能再住下去了,遣散了下人还剩点碎银子只能租了一间破烂的民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墙倒总有众人推。
唯一可喜的是,在这节骨眼上,含阡竟然主动找到我让我去求隆禧。
“姐姐,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连纯亲王都想不出办法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一摔手中的草药,将根须上的泥土都清理下来。这段时间都是靠着娘的药理知识,我们才能采草药卖给药铺过日子。
“姐姐,其实……我看得出来纯亲王对你有感情的。”她顿了顿,抿嘴道,“姐姐,其实你上次生病的时候,他来找过你的。他托我交给你一支簪子,可我……”
含阡见我手停了下来,担忧地望向我。碰到我的目光,又愧疚地低下头去。
“姐姐,那支簪子不见了,可是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看得出来。”
她说“感情”的时候,脸上浮出落寞的表情。
“你可以求求他去救爹的。”
含阡情急之下抓住我的手腕。她激动了,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爹激动的。对于含阡,我想我此时此刻才了解她。
我的妹妹,本性并不坏。
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仅是曾经的好日子,还有现下的苦时光,都不能给她什么。
隆禧新婚燕尔,哪怕他愿意帮我们这个忙,让我们去见爹一面,那我又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求他呢?
于他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一瓢弱水,不及祖宗家训。他可以不忠,但不能不孝。更何况我与他之间,何来的“忠诚”?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