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泰苦思冥想不胜其烦的时候也想过去找哲哲说一说,因为她觉得哲哲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布泰正这么打算呢,没成想,哲哲却主动来永福宫找她了……
第十九章 人世几度秋
秋凉,掌灯时分,烛光洒在干爽清透的空气里,微微的凉被烛火烘得散了,留下的是烛光下对坐的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风吹开了窗,宫女去关,哲哲趁着关窗的当儿,向窗外扫了一眼,看见了关雎宫。
“再搬回去住吧?”哲哲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布泰把鞋脱了,蜷在炕上,摇头,没说话。哲哲拉来一床被子,盖在布泰腿上,“哎,也好,总觉得那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谁都在里面住不长,而且,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不是怀着怨恨,就是揣着伤心,再不然,就是把命都丢在里面了。”“可不是,二十年间,里面都换了四个人了。”
布泰说罢,哲哲点头,“你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你从搬到盛京便嫁到这,算起来,总也有将近二十年了,那么,布泰,我倒要问问你,这二十年来的桩桩件件,你可都知道?可都看得明白?”哲哲没给她回答的机会,接着说,“你自然不能,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不会平白告诉你,有了什么事,你也就能看到一个尾巴,这由头经过只能自己猜,也许你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可是说给当事者一听,人家肯定会不置可否的一笑,笑你荒唐。”
“其实,何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比你呆得久,看得多,不但看了你这盛京沈阳的二十年,捎带着,还看了老京辽阳的十年。”布泰蹙眉问道,“那皇后,您都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我们大清一步步地强大,看到了朝堂上后宫里,一拨拨的人来了又去,还看到了他是怎么从一个马背上的焦躁青年变成了后来大政殿里的开国之君。”哲哲的话说得风淡云清,却凝着厚厚的沧桑,仿佛把清朝兴起的三十载风霜雪雨都漫卷而来,布泰细细体味,末了,随口问了句,“焦躁?怎么个焦躁法儿?”毕竟,布泰眼里的皇太极,总是一副万事尽在心中的沉稳从容。
“我刚嫁给他那会儿,他刚二十出头,在外面打仗回来,一身的臭汗,倒头便睡,我打水给他擦脸,他却不耐烦,嫌我啰嗦,还说,再这样多事,就把我一脚踹回科尔沁。”哲哲低下头,过了这么多年她说起这件事,眼里是却还是转着委屈,全不见刚才的达观。
布泰连忙说,“这么说,皇上当初还真是焦躁,要是日子能倒回去过,皇上一定接过您的递来的手巾说您贤惠。”“要是倒回去过,也还和当初差不多,或者,可能心里嫌弃我,嘴上不说罢了。”哲哲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布泰接着说,“因为当时,他根本就懒得理我,满心里,只有乌喇纳喇氏。”
布泰吃惊的样子早在哲哲意料之中,所以她不管不顾的接着说,“你看见继妃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老了,但是几十年前,那也是建州出了名的美人,马上的本事又好。只是家里没什么根基,正因为这个,皇上娶了我,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我进门时豪格都已经七岁了,可我还是做了大福晋。记得我们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乌喇纳喇氏就拎着包袱抱着豪格要回娘家,还说,反正皇上用不着他们母子了,他们也再不回来了。俩人都是那一副牛脾气,越闹越凶,到最后,皇上居然回屋拎着大刀出来了,说,我这就杀光你的族人,看你还说回娘家这样的话。”
布泰一时失神,随后道,“皇上会那样,恐怕不只是因为年轻,脾气暴燥吧,是真的在意。”哲哲点头,接着说,“皇上满心里只有她,他们却经常吵架,因为我住了正房作了正妻,乌喇纳喇氏心里一直有个结,她明明知道这不能都怪皇上,却每每往他身上撒气,皇上当时脾气大得很,从不肯让步,闹腾了几年,两个人的路也就越走越远。直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