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
这天,王纯在北京城灯光璀璨的街道上,走了整整一夜……
王纯一步一步上楼。
老乔两口子刚从早市摊上回来,准备吃早饭,这时听到单元门开门的声音,许玲芳立刻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侧着耳朵听。
王纯关好单元门,又打开自己小屋的门,进屋,门复关上。老乔屋,老乔看看许玲芳:“怎么样?”
“听动静好像没啥事。”
“听动静能听出什么来!”
“我去看看。”
许玲芳站在门厅,为防止意外,手里还拿了个碗做道具,正准备进厨房的意思。但听了半天,对门屋里悄无声息,她饿了,也累了,只好回屋。
“她进屋就不出来了。”
“没事。要有事她就不会在这了。”
许玲芳“嗯”了一声,抓起在外面买的火烧咬了一口,道:“这几天咱俩真得多留点儿神,夏晓雪再来的话,我要不在,你招呼一下,想办法别叫她俩……”她做了个“碰头”的手势。
对面屋门又开了,许玲芳撂下火烧就出去了,与王纯打了个照面,于是光明磊落招呼道:“回来了?”
王纯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和气,愣了一下方道:“回来了。”
许玲芳抓紧这工夫看对方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创伤,但却布满了内心的伤痛。王纯被看得不知所以然,搭讪着又说了句:“我去挂个长途。”
王纯出去了,许玲芳进屋,“脸上挺光滑的,没事儿。”
“没事儿好。”
“她说她挂长途,给谁挂?……不行,我得听听去。”
老乔不让她去,许玲芳着急地说:“我瞅她脸色很难看,不出事倒罢,万一有什么事咱多掌握点情况不是好些?”
楼下的公用电话处,王纯在打电话:“喂喂,妈妈吗?我是纯纯!妈妈……”她哭了,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没事妈妈我真的没事,就是想你了,我想回家。……就这几天吧,我明天就去跟单位说。……妈妈,你身体没事吧?一定好好保重啊。……再见妈妈。”
许玲芳赶紧回身上楼,受了感染,眼睛鼻子都有些发红,边走,边摸块纸擤了把鼻涕,进到家,对老乔说:“给她妈打电话呢,遇到难处就想起妈来了。唉,都比我强,我现在就是有天大的难处,难死,我妈也不能管我了。”
“你跟着起什么哄呢?……心软了不是?说到底她才二十多岁,还是个孩子。以后长点记性,别脑子一发热怎么痛快就怎么干。我就一向不赞成报复行为,报复不成,窝囊,报复成了,空虚,那些压根不是坏人的主儿还会感到内疚,比如你……”老乔喝口水,咽下,继续阐述他的生活真谛,“怎么说呢?损人利己不好,损人不利己更糟!”
许玲芳听着佩服得要命,目光温柔伤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道:“我没看错了你,你的水平,当总理都行。”
老乔点点头:“所以我一再跟你说,看人不能看一时一事,尽管我眼下被闲置在家,但是一旦出山……”
“那是肯定的。”
“唉,人生在世有一知音足矣!”
对门打电话回来了,许玲芳把桌上的剩火烧在盘子里归置了归置,提起了热水壶,嘴向对门努着,“给她送去。”
“我去吧,我的人缘比你好点儿。”
许玲芳眼一瞪:“你不许去!”
王纯正在收拾东西,许玲芳推门进来。
“王纯,还没吃饭吧?”
王纯努力遮掩哭过的痕迹:“我不饿许大姐。”
“不饿也吃点儿。”她把火烧和水放下。
“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