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错事?”章台柳从李林风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是无尽的国之将倾。李林风一笑,稍稍把怀里人推出一点,然后就着章台柳的惊恐失措低头精准地噙住那双苍白的双唇。
毒酒的香与辣还挂在这双唇间,混着他仿佛已浸入骨髓中的药香,充斥在两人的方寸之间。章台柳素来稳重清隽,此时却被一条在他口中兴风作浪的舌头彻底乱了心性。等口中那条孟浪的最后勾动一下他自己那条木讷的然后退出这场不公的战争之时,章台柳还是没能从这一切中清醒过来。
“若是要定情,”李林风眯着眼伸出指头点在章台柳唇上,“是要这样才对的。柳大夫可记住了?”
西市向来有两个章台柳。一男一女,一静一动,沉如深渊与烈如火凤,才子佳人与形单影只。
西市舞女章台柳出嫁韩肱时,万人空巷只求天女能回眸一眼。章台柳夹在人群中,看着那舞女穿着烈红的衣衫行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心上人的怀里,不禁低头黯然一笑。
前线捷报频传……
章台柳站在一片人来人往中仰头看了看这灰黄苍凉的天空。
他快要回来了吧?
半年后,章台柳在西市口遇见了裴元。
“大师兄!”章台柳远远地唤了一声,轻功一甩直接落到了人面前:“大师兄怎么有空出万花谷了?”
话到此处惊觉不对。他看了一眼周身杀气横行的裴元,颤声问到:“何事……才能让活人不医切花间游?”
裴元一抿唇,稍稍敛了气息收了笔,便还又是万花谷里那个面冷心热的大师兄了。他阴沉地看了一眼章台柳,忽然笑了:“天下已药石妄顾。”
章台柳浑身一凛。
“谷中接到几位重伤的明教唐门的刺客统领,都是从前线下来的。”裴元说着,摆了摆手让徐淮带人去置办药物:“他们也真是好本事,八百里坎坷一夜就到,到了之后人竟然还没死。他们说潼关即将失守,即时长安洛阳都将不保。谷中弟子立即被分成三队,一队由谷主和阿麻吕带领,镇守万花;一队由师弟徐淮带领,充作军医;一队由我带领,冲锋杀敌。”
谷之岚的声音远远地响了起来。裴元拍了拍章台柳的肩膀以示别离,然而走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你跟师兄实话吧。毕竟就算你已退居二线,恶人也不会忘了把这种救命消息给你的。”
章台柳猛然瞪大了双眼。裴元叹了口气:“是谁?”
“……一个,天策军爷。”章台柳艰难地坦白道。
裴元了然地笑笑:“情情爱爱真的是一些很难懂的东西。不过有些时候,为了这玩意儿逆一回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说着他潇洒地转身,向着谷之岚那边去了。
章台柳追上两步:“师兄你要去哪儿!”
裴元回头一哂,眉目间的三分恣肆在风云中渐渐淡漠然后远去:“睢阳!”
多少人来往如烟,聚聚散散然后此生难忘。
多少人名动天下,费心费力最后不记本心。
至德初年,冬。
一个招兵点附近聚集了很多二三十岁的男子,身量都结实得很,只是个个也都饿得双眼昏沉。
而在他们中间,夹着一个格外显眼的白衣男子。
招兵的文书一看这人就愣住了。他一身白衣干净得可怕,面色秀净十指纤长还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那头垂到腰间的乌黑长发,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个能打仗的。
文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小公子上什么战场送什么命,这细皮嫩肉得能打仗吗……下一个!”
小公子的笑容僵了一下:“大唐男儿自有义务……”
“下一个!”
小公子笑容不变。他慢慢地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