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杳的马蹄交错声呼啸而过,未及半刻又重了回来。
黑亮高大的骏马上,一名皱着眉头的男人淡漠的开口,“你们的娘快死了?”
“侠士。”镜花学习说书老者所曾提及的称谓,急急的恳求着,“我娘生了重病,我们没有银子买药,求你慈悲为……”为什么呢?
男人的五官如刀似剑般的凿出不近人情的线条,微湿的发丝狂狷的随着寒风飞扬。
他的声音毫无温度,“我不是侠土。”至于慈悲为怀,应该和他搭不上吧,他自谑的勾了一笑。
水月跑在地上,她一下接着一下的磕头,声音破碎, “大侠救救我们的娘!她是世上最温柔的娘!大侠,我们可以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德。”
男人眯了眯眼,他一向深沉的眸光起了些微变化。
“这两侧小女娃儿岁?似乎像个小大人般的早熟,居然还懂得做牛做马这一套?
眼见男人不点头也不下马,镜花索性用双手抱住马腿,她不能让这惟一经过这的男人离开,否则娘亲一定会病死的呀。
“走开。”男人挥动长衣袖,“小心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她不放手,并大声哭嚎,“如果娘死了,我宁被马大哥踏死、踩死好去陪娘。”
男人抿紧唇线,依然是冷淡的孤傲神采。须臾,他一把捞起镜花和猛磕头的水月。
“这也算是房子?不过是三丽墙和一堆枯草。”男人把镜花和水月抱下马,当瞧见奄奄一息的净菟,他的眉心不禁微蹙。
“这小姑娘是你们的娘亲?”他的口气近乎暴躁不悦。
“嗯……”
他大步跨向前,居高临下的凝视净菟,她太小、太小了吧,左瞧右看,她自己都还需要别人的照料才是,居然已经是两个娃仔的娘?
大小孩生下小小孩?荒谬。
他屈蹲下身,为她诊脉。虽然他不是大夫,但是最简单的看诊他尚且能够胜任。
下一瞬,他的眉心陡拢,“你们的娘没有生病。”
“嗄?”镜花和水月相互对视,她们茫茫然。因为在她们的认知中只有病人才会一直闭上眼睛,而且一动也不动。
男人解释,“你们的娘……是饿过头!她饿晕过去,由于体力不济所以无法苏醒。”
一听见“饿”这个字眼,两娃仔立即鼻子泛红,她们低下头来,非常的内疚。
“是我们害了娘……”
男人从随身包袱里拿出干粮和一些银子,“她只要吃些食物就不要紧了,你们不必再哭泣了。”
伸手接过干粮和银子,镜花的感激梗在喉间,她望着男人正要离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她冲跑过去。
这一回,她抱住的是他的小腿!
“侠士!请你留下来。”
男人讽刺的勾出笑痕,“我和你们无亲无故,留下来做什么?”
然而他留了下来,莫名所以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自己是为了马匹必须休憩,所以才留在这一间根本称不上是房子的房子里,而不是为了这三个奇怪的母女。
可笑的是当他看见两个小娃仔一边流泪,一边喂食她们的小娘亲,他竟然无法转开视线。
真正令他情绪波动的是,当他瞅见净菟臂膀上的旧伤痕……
这小女人是个乞婆吧,难怪瘦弱得像是十几岁的孩子。
天色暗了,他点燃火引子。
镜花和水月就着木柴架子的火光取暖,她们异口同声的笑嚷,“有火呢!真好!不用再发抖了。”
男人轻瞥一眼,对于富贵出身的他而言,挨饿受冻是什么滋味他丝毫无法领受一二。
第二日,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