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人绝对放心的一条能干忠犬哪——是勋不禁长叹,吾不及也!可我不管是为了权柄还是为了理想,真要混成那样,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是家的情报网效率相当之高,孔融死后四日,是勋在东海便已得知,但他严密封锁消息,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该玩玩,该乐乐。直到十日以后,估摸着正路上的消息也该到啦,这才假模假式地放声大哭,还放出风声,说自己本想去许都为孔融吊丧的,惜为门客所阻,乃不得成行也。
还想写一首诗来吊祭和怀念孔融,可是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作品可供抄袭,只索罢了。完了还自己安慰自己,躲在家里爱怎么演戏都成,因为并无确切证据。随时可以撇清嘛。这要正经留下文字来。万一曹操见了不喜,那可如何是好啊?
嘿嘿,其实我比郗鸿豫,所差也颇有限哪……
如此又过三日,突然门上来报,说有客求见。是勋虽然隐居,周边的士人慕名而来拜师、求学的,仍然络绎不绝。只是他大多都给推了。这回索了名刺来一瞧——“颍川襄城李杰”,未闻其名,正待谢客,鱼他却又递上一张纸来:“尚有荐书。”
是勋朝鱼他一瞪眼,心说你干嘛不跟名刺一起递上来啊,耍我哪,果然是小人,近之则不逊也。于是接过信,展开来一瞧,上写:“宏辅足下……”这直接称字而不着姓。应该是我的熟人哪,可是为啥一头一尾。全都没有署名呢?再仔细瞧瞧,书信的内容倒很简单,只说自己将一双儿女托付给足下,希望能够帮忙照顾……字迹颇有些眼熟,难道……
是勋不禁悚然而惊,赶紧吩咐鱼他,速把来人请入内室相见。时间不长,就见一中年文士携着一男一女两名十岁上下的幼童进来,随即三人一起拜倒在地,放声大哭。
是勋赶紧伸手搀扶,瞥一眼两个孩子,直接就问:“得非孔文举遗儿乎?”中年文士连连点头:“实孔公之血胤也——末乃李杰,为孔公门下客,奉命将两位公子交托是公。”
我靠,是勋心说孔文举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朋友了?怎么会想到把孩子送我家来啊!赶紧询问详细端底,李杰就说啦,当日劾书才上,孔融便有预感,说:“操贼终欲杀我矣。”然后叫来一向寄为心腹的李杰,对他说:“使是宏辅尚在安邑,或能全我性命,今宏辅既归,我终不免。死则死耳,但怜儿女尚幼,恐并罹祸——汝可持我书信,送彼等去往郯县,交托宏辅。宏辅仁人也,必能存我苗裔。”
正说着呢,罢职下狱的诏书就到了,李杰赶紧带着孔融一双儿女从后门逃出,这才幸免于难。因为俩孩子走不快,所以历经坎坷,直到今天才找到是家庄来。
孔融这俩孩子,儿子十一岁,闺女才九岁,虽然衣衫破蔽,满面风尘,瞧上去却也丰润可爱,加上伏在地上扁嘴而哭,实足惹人怜惜。倘若二十年前,说不定是勋心肠一硬,就把他们给轰出去了——这收留孔融遗孤,必罹曹操之怒啊,我本来就是为了躲这事儿才辞官归乡的,谁知道事情自己找上门来,这孔家真跟牛皮糖似的缠住自己不放啦,我可不能再身陷如此陷阱!可是如今他也有儿有女,再瞧这俩孩子,跟自家小孩年龄相仿,却实在难以动此狠心。
这世上讨厌孩子的人不少,可但凡自己也有了孩子,十个里面倒有七个,瞧着别人家小孩竟也变得颇为可爱,心肠会日益放软。
当下不禁长叹一声,伸手环抱住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光哭有什么用啊?汝父在九泉之下,见汝等这般模样,恐也无法安卧吧。先告诉叔叔,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哪?
小女孩儿先报名,叫做孔兰——是勋心说大俗名,孔融也就这点儿学问了;接着男孩儿也说:“小子名鱼。”
是勋不禁在心里“呸”了一声:孔丘的儿子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