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燕长溥抬眸,看着百步石阶之下,女子长裙铺地,一袭灼眼的大红,缓缓而上。
闻氏胤荣皇贵妃,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燕长溥冷笑:“你都算准了,何故一问。”
繁杂的宫装似乎绊住了脚,闻柒微微俯身,将裙摆提在手上,皱了皱眉,才继续拾阶而上,走近了,才摇摇头,笑着开口:“不,本宫算不准。”她微微俯身,才与跪着的燕长溥平视,久久对视,似乎要从他眼里找出什么痕迹一般专注,良久,还是摇摇头,“人心叵测,至少本宫不知道,你愿意让出太子之位是为了女人孩子,还是为了一张龙椅。”
燕长溥大惊,脸色骤沉:“你什么意思?”
闻柒笑着对视燕长溥因恼怒而睁大的瞳孔,眼波平缓,毫无起伏的淡定自若:“因为你知道,与本宫为敌,你坐不上那个位子,与本宫为伍,你的儿子可以。”
人心叵测……那又如何,还不是让她一眼瞧破。
这个女子,精明得让惶恐。
燕长溥失色:“闻柒——”
她似乎不愿再迂回,挥手断了燕长溥的话:“好好对那个女子,这薄情的后宫,再也寻不到第二个愿意用命去为你生下子嗣的女子。”顿了顿,眉眼微微斜扬,不怒而冷,语气竟只是懒漫,“还有,好好当你的常德王,一年后,本宫会送你一位让你满意的常德王妃,若是,你另有所谋……”
闻柒笑了笑,点到为止,话留了几分,然,不留余地。
燕长溥脸色大白,唇齿微颤,竟不知如何以对。她句句都道破,精准,无论对错,全是不容置疑的睥睨。
久久,闻柒放下提着的裙摆,拂了拂,才拖着曳地的宫装漫过石阶,走去了几步,脚步一顿,未转眸,只传来冷冷嗓音:“你若负了惠恭长公主,奢求妄想,本宫会让你得不偿失的。”
燕长溥狠狠跌倒在地,出了一身的汗。这个女子,让人胆战心惊,她,绝不输一筹,那日东宫的交易,已经让他得不偿失……
三天前,东宫失窃,弹劾上表的奏章不翼而飞,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幅画,一副绝不能落入他之手的画像,太子燕长溥甚至未惊动东宫内侍,到处翻找,只是,未果,正是天黑时,还未掌灯,昏昏暗暗看不清忽然闪过的人影,只听见声音:“在找什么?”
是个女子,声音悠扬,极是好听。
燕长溥大惊,举着灯慌忙乱照:“什么人?出来?”
珠帘后面,露出女子月白的襦裙一角,再缓缓照出女子一张娟秀精致的脸,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很是英气,她扬了扬手里的画卷,浅笑着:“是在找这幅画吗?”
只见画卷,燕长溥便方寸大乱。
她打开画,在手里摆弄玩耍似的,漫不经心的神色:“殿下,可真大意,这么重要的东西怎生也弄丢了。”
不过稚龄,一身邪肆,三分笑,七分恣狂。
燕长溥开口,道:“胤荣皇贵妃。”
闻氏胤荣进宫不过半年,太子燕长溥深居浅出,醉心文史,近大半时间流连翰林院与太傅府,便是胤荣受封大典,太子也未曾回宫,直至炎帝抱病,才宣太子回东宫监国。
这是大燕太子第一次面见这百官口中的佞妃,惊心,动魄。
“太子殿下好眼力啊。”闻柒走了几步,便懒懒依着殿中石柱,手里转着画卷,笑语嫣然的模样,“难怪若水三千,相中了那最是难取的一瓢。”
那最难取的一瓢,意指惠妃。她开门见山,懒得迂回。
燕长溥亦如此:“你想要什么?”
闻柒笑出了声:“别说的好像本宫强取豪夺似的,本宫那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话音一转,她眸间光彩徐徐夺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