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面颊上有一片又一片的擦伤留下的伤疤,却温文儒雅,眉毛清秀,有一种江南特有的温润气质,在谈吐间洒落,竟是让人一见如故。
南宫清扭头对黛玉道:“这位就是我的妹夫。”
胤禛淡然,黛玉却是讶然道:“妹夫?那是婆婆的那位已逝的前夫?”
不是听说死掉了么?不然南宫风也不会自号桃花夫人,如何却依然在世?
胤禛上前竟是展开大礼拜见:“胤禛见过上官先生。”
上官瑾瑜,的确是南宫风少年相恋的相公,当年死于康熙手中的,瞧来,轩辕阁探来的消息并没有错。
不管无论如何,自己的皇阿玛对不起他是真的,让他与母亲劳燕分飞也是康熙之错,他身为康熙之子,很该向上官瑾瑜赔礼道歉,这一礼,他当之无愧的;这一礼,更无法弥补他所承受的苦楚。
黛玉愈加惊奇,只是方才失口,此时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问南宫清和那上官先生,只是轻轻扯动胤禛的手,低低地道:“四哥,你怎么知道啊?却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位先生贵姓上官?”
胤禛含笑对黛玉道:“是的,我知道上官瑾瑜先生还在世的消息,也不过是半个月之前。”
黛玉恍然大悟:“因此你才要到金陵小住一些时候的?”
薄而生嗔,悄然啐道:“四哥你真是坏,怎么知道了这样大的事情,却不跟我知道?”
说着轻移莲步,款款上前盈盈拜倒,脆生生地道:“方才言语失礼了,还请先生莫怪。”
人生在世,谁愿意听到自己在别人口内是个死人啊?上官瑾瑜亦然。
既然是自己祸从口出,那便应该向他深感抱歉,他是婆婆的丈夫呢,也是长辈啊!
上官瑾瑜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脸上带笑,目光中迥然几分赞赏之意,伸手虚扶道:“在下腿脚不便,贵客盈门尚不能亲自迎接,才是失礼了。王爷和福晋快快请起,上官瑾瑜可是万万不可当的啊!”
黛玉有孕在身,自是不能劳累,胤禛急忙扶着黛玉站起,微带斥责道:“你有了身子的人,有我一人行礼便是。”
黛玉灵眸流转,轻嗔道:“都说夫唱妇随,什么样的事情是不能一同担负的?”
很是不满胤禛处处将自己当做玉娃娃,黛玉衣袖下长长的指甲悄悄按在胤禛上,虽恼却不忍心掐下去。
瞅着夫妻两个如此,上官瑾瑜不禁怀念起三十余年前,他与南宫风的你唱我和,不禁深深地叹息出来。
看到他脸上的浓浓怅惘,黛玉忙推了胤禛一把,何必让上官瑾瑜觉得刺目刺心?
上官瑾瑜却是若无其事地含笑道:“大哥,你外甥媳妇有了身子,你还不让小两口坐下?仔细累着,岳母和岳父回头跟你急,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言谈之间,竟是十分洒脱,竟没有一丝迂腐气派。
黛玉心中暗暗激赏不已,南宫清已经从外面搬进了两把竹椅来,自己却径自坐在竹榻边上,爽朗地笑道:“禛儿,玉儿,快坐吧,在瑾瑜家里,很不用生分什么,你们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就是。”
胤禛先扶着黛玉坐下,才自己坐下,眼望着上官瑾瑜。
上官瑾瑜含笑吩咐书童道:“给王爷和福晋上茶,你便不用在跟前伺候着了。”
书童答应了一声,沏上了滚热的四碗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上官瑾瑜端着茶碗,神色却在茶雾中朦胧起来,叹息道:“我盼了三十几年,等了三十几年,想了三十几年,念了三十几年,还是没有将风儿盼来、等来、想来、念来。一生之中,爱过、恨过、挣扎过,有人说,死者已矣,生者伤悲,可是我却又感激着上苍,给我一条生路,让我有等待风儿回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