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晓我在香料中动了手脚一事,还将计就计,如此一来,我每燃此香,都是在燃自己的命数。”
她懒洋洋地拍手:“好算计,好心机。”
言语之后,落薇神色如常地拉叶亭宴出门,在书房之后的园子中乱晃。
叶亭宴被她扯着衣袖,沿着那片竹林边缘缓行,走了几步,落薇忽然问:“那日他摸出不对时,你们为何不告知我?”
叶亭宴温言道:“并非要刻意隐瞒,只是我心中有疑虑,取了香料才好笃定——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落薇回过身来点头,笑道:“你如今这样信我?”
叶亭宴静静地看着她:“我从前连楚吟和令成都不敢信,几乎陷入疑心的迷障中,可是那日与你坦诚之后,我便在想,若是我能早些信你,哪里有从前的事……倘若你、倘若你们都不足信的话,这世间于我,又有何意义?”
落薇便回过头去,看向那片竹林,怔然道:“是啊,你知道吗……”
“我也不是从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方才我走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当年我查出逯恒叛你之后,曾经刻意拿着那块棠花佩玉,在步筠面前做了一场戏……我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想要试探她是否与逯恒同谋。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为我留下了一封手信,用自己的性命设计了西园一场命案,与逯恒同归于尽了。”
他方才还不知道她说起这件事的用意,听到这里却隐约懂了些。
对于一面好不容易黏合起来的破碎铜镜,不仅他时常惴惴,要用调笑来遮掩内心的不安全感,落薇也一样。
即使他们能够笃信,对方会毫不犹豫地为彼此献出性命,还是要纠缠于不能止息的怀疑和猜测之中。
最最亲密、从未有过嫌隙的爱侣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样历经千疮百孔的重逢?
不过她今日愿意开口对他说起对张步筠的悔意,也是因为他直白相告中毒之事,让她重新体味到了被全心信任的感觉。
落薇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陡然用力了一些。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我之间,没有秘密。”
“说好了,没有秘密,永不欺瞒。”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再握紧一点罢。
忽然有脚步声打断了这难得的沉默,裴郗从廊下翻身越过,小跑过来。
瞧见他,叶亭宴忽然想起张素无之事,他刚转过头,尚未对落薇开口,就听裴郗跑到了近前,气喘吁吁地道:“礼部今日重拟了诏书,他借口等玉贵妃诞下皇长子同庆,推迟了舒康长公主归藩的日子。”
靖秋之谏后,《假龙吟》又在汴都流传,杀蝉、碎玉、死谏,二件大事将朝中上下搅得一团纷乱,想必宋澜已经猜到了这是她的手笔,虽不能直接对宋瑶风动手,可他推迟日期,就是一个隐秘的警告——他是要利用宋瑶风,逼迫落薇现身。
落薇轻声嘲讽了一句:“他思索了十日,竟然只出了这样的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