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他的怒气,魏子辰却是平静地多:“缡儿,纵是你千般不愿,你也不得不承认,这身体里流着我魏家的血,它肮脏也好,不堪也罢,只要你活着一天,就一天无法摆脱这个事实。缡儿,你是朕唯一的儿子,这天下江山,今后都是你的。。。。。。”
“住口!”毓缡大吼,那抵在魏子辰胸口的剑不禁深了几分,明黄色的龙袍,缓缓渗出殷红的血渍。“父亲?!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父亲,二十九年,你扪心自问可有为我做过分毫!你在宫里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可我们呢,我娘呢,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要抱着怎样的信念才得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而他的脑子里,自小便只有“复仇”二字,没有亲情,没有童真,没有朋友,不知道“爱”与“被爱”。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都是你——”毓缡红了眼睛,声嘶力竭。
“晚晴。。。。。。”魏子辰长长一叹,忽的忆起多年前断桥细雨下撑伞微笑的女子,想不到那时的回头,竟成了而今一切错误的根源。“她在哪儿,朕想见见她。”
“你要见她?!”毓缡大笑,每一声,都透着浓浓的悲戚。“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相信,她也很愿意在阴曹地府看见皇上你。”
“你说什么?!”闻言,魏子辰的身子禁不住晃了一晃,眼眸里疲惫更深,整个人,顿时在宽大的龙椅中陷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死了。。。。。。怎么死的?”
“投河,明汐城的相思河。”毓缡冷冷说道,对于魏子辰的惺惺作态,他只是觉得作呕,他不是没见过风浪的仕家子弟,不至于天真到去相信一个曾经满口谎言的伪善者。
“魏子辰,我毓晚晴无能,可我的儿子,会替我讨回一切!”
河水泱泱,伴着那一声刚烈决绝的誓词,把那个被仇恨扭曲了心灵的女子推向了终点。
“她。。。。。。当真如此恨朕么。。。。。。”魏子辰长叹,一双混沌的眸子直直盯住面前意气风发的男人,似笑非笑,“就连你,朕唯一的儿子,也想杀之而后快。好啊,好!”倏地,他伸手握住剑身,狠狠地往里又是一刺。顿时,一股粘稠的泛着腥味的血,顺着剑尖缓缓蔓延开来,利刃划破手掌于指缝中渗透的殷红,点染了那一片锃亮的银芒。
“你。。。。。。”毓缡错愕,握着剑柄的手,不觉一滞。
“怎么了缡儿,你不是要报仇吗?”看出他的迟疑,魏子辰反而笑了,用淌血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心窝,“缡儿,你只需往里这么轻轻一扎,就都结束了,你大仇得报,你娘也得偿所愿,多好。”
是啊,多好。
可为什么在听得那一声“缡儿”,一记感叹之后,他坚持了十多年的信念有了动摇。想象了千百次的再遇,不料却是这般模样。左胸处鲜艳欲滴的血,在他眼前妖娆出无边无际的红,他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感觉到手边的颤抖,初染看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迷茫与挣扎,的确,即便那个男人再昏庸再无情再该死,他也是他的父亲。而魏子辰,不管是出自真情还是假意,她都不得不承认他很好地抓住了毓缡的弱点。一个活在黑暗中太久的男人,往往只需要一点温暖便足以融化全部的冷漠,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至亲。
“怎么了缡儿,你在心软?”
魏子辰的笑容涟漪一般在他的脑子里一圈一圈漫无边际地晃荡开来,梦魇一般充斥着他整个身心。
“毓缡,一个让你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如果他不死,你就永远也出不了这个笼子。——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活着。”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你赢。毓缡,相信我,也请相信你自己。”
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等待,这么多年的寂寞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