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依旧没有过任何动摇的眼神,兰斯洛特低下头,似是轻声叹息。
甚至没有听完他说话。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瓶子,一个……装满了鲜血的瓶子。
那粘稠的鲜血在其中荡漾着,非是血红,而是澄澈如琥珀。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瓶子,可是其中却仿佛盛放着惊涛海浪。哪怕是光线照耀进去,也会在层层细微的波纹中偏折、消散,最后落入深处,被看不见的怪物吞食。
于是,便在其中演化出丝丝缕缕的黑暗,宛如细碎的漩涡一般回旋。
叶清玄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动作凝固了。
就好像转瞬间,全身鲜血被冻结。
只是死死地盯着兰斯洛特,脸色铁青,可脖颈之下,未曾被衣着覆盖的皮肤上,却迅速地布满了点点触目惊心的赤红。
那是血。
沸腾的血……
兰斯洛特怜悯地看着他:
“到现在你还没明白你最大的弱点究竟在何处。”
叶清玄只看到他的嘴唇开阖,却来不及听的他的声音。
他听见了有人歌唱,飘忽的歌声徘徊在自己的周围,仿佛在自己的耳边,又仿佛在自己的体内,在自己的血中,隐藏着千百张小口,在那血液的呼唤之下,放声歌唱。
“国王和帮凶掳走了女皇,将她囚禁在梦中……
我们拥有了力量,又应该流浪向何方?唷吼,千万双手,将帆高挂!拉呀,小偷和乞丐,我们将获得永生……”
可这是幻觉。
什么声音都不应该有……除了自己的鲜血宛如活物一般痛苦痉挛,抽搐,想要杀死自己之外。丝丝缕缕的赤红鲜血撕裂了毛细血管,顺着毛孔透出了自己的体外,贪婪地瞬息着空气。
紧接着,无数细碎的绒丝从其中生长而出,就像是霉菌一样,大块大块地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
真可笑啊。
真可笑啊,叶清玄。
一种无从言喻的杀意和愤怒从他的心头涌现。
这种鬼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呢?为什么自始至终,自己都未曾有过任何察觉?
天人之血在狂暴的运转,银色的月光奔流在血中,愤怒的和那发狂的鬼东西绞杀着,一次次地将它们杀死。
可它们却寄生在自己的血里,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就像是……和自己完全融为了一体。
“兰斯洛特!!!!”
叶清玄的双眼赤红,发出了嘶吼,用尽最后的力量,向着轮椅上的男人扑出。兰斯洛特没有任何的抵挡,只是伸手,抬起指尖那橙黄色的琥珀之血。
血中,隐约的眼眸睁开,看着他。
看着他的血。
于是,他血中的异物开始千百倍的发狂生长,在那一瞬间。血管、神经、内脏、肺腑、呼吸道,粘膜,耳鼓……
夺走他的一切力气,令他踉跄倒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倒在了那一架轮椅的前面。
一切重归寂静。
兰斯洛特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的底牌是石中剑。只要有石中剑在手,有国家防御矩阵作为支撑,你和天灾会有一战之力。
可惜,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有致命的缺陷。”
他的眼眸低垂,“看啊,越接近阿瓦隆的核心,你的负面情绪就越是难以控制……你以为龙血诅咒没有遗传到你身上么?
这是昨夜的‘战利品’。曾经从利维坦的身上取下的血,也传承着它的意志对于任何有皇室血统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剧毒。
这便是历代皇室身上所发生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