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麼用?我病我痛時他們又不知道。
太陽熱辣辣的曬在我一邊臉上,我的眼淚緩緩流下。我是愛他的,到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是愛他的,可是愛管愛,一年半載之後,愛會褪色,我不能一輩子坐家裡為他生孩子,計算著家用:一毛一分,哪一份是租金,哪一份歸他母親,不不,我做不到。
為什麼他一定要急於結婚,為什麼他不能再陪伴我長久一點?
我哭了很久,才獨自開車回家。
星期一照常去上班,口袋要放著他送我的一隻金掛表,那個星期一他來低低跟我說:「我要結婚了。」停了一停:「這隻表送給你。」
「送給我?」我茫然的問。
「是的,給你做紀念。我沒有什麼其它的東西,這表是我祖父傳給父親,父親傳給我的,約五十年了。」
我呆呆的接過那隻精緻的掛表,我一生人從來沒有更珍重過一件禮物,我輕輕的把它捧在手中。當他離去,我把冰涼的金表貼在臉上,但那時我尚不懂得哭。
翌日我去配了一條金表鏈子,一直貼心掛著。今天又星期一了。
我走過馬路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轉頭,呆住。
是梁秉堅。
我的喉嚨哽咽起來,多久沒見他了?一般的濃眉筆挺鼻子,樸實西裝,人群熙來攘往間,我忽然發現了他,然而他已是別人的丈夫。
汽車響號把我們趕開,他拉著我過馬路,我們站在路邊,他微笑的看著我,我呆呆的注視他。
「你好嗎?這幾天下毛毛雨,你好象穿不夠衣服似的——」
我張開口,想說話,但一個字說不出來,忽然想起拜倫的詩:
ifishouldseethee,afterlongyears,
howdoigreetthee,withsilenceandtears
「我們吃午餐,在老地方,好嗎?」他問我。
我點點頭。
「一點鐘。」
我轉頭就走,用手按住那隻金掛表,眼淚如潮水般湧出來。
他追過來,掉轉我身子,一臉的詫異。
我就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把頭靠在他那熟悉的肩膀上,號淘大哭起來。
他開頭手足無措,後來就明白了。
他扶著我一直向山上走去。
我們兩個人都沒有上班。
「……我不能離婚……」
我沉默著。
「她是無辜的……」
風啪啪吹在我的臉上,我的心與身都是冰冷的。
「送你回家休息吧。」
「不,送我回寫字樓。」
他陪我回寫字樓,我告假回家。
服了鎮靜劑,我拉上被子睡覺,眼淚打側流下臉頰,滴進耳朵。
我竟沒發覺我愛這個人,直到今天今時。
我荒涼得如當年念大學時在歐洲旅行,到威尼斯聖馬可廣場迷了路,太陽不是我的太陽,人群中沒有一張熟悉的面孔,鴿子成群的在身邊打轉,我仰起頭想呵,原來我的生命終於此。
然而這一次是真的了,我再也抖不脫逃不掉我自己的命運。
門鈴叮噹叮噹的響,我不想去開門。
但是它連續地響了三次又三次,我忽然想到是梁秉堅!他是這樣子按鈴的,我抖開電毯奔出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他。「堅!」
我緊緊的抱住他。
他將我的頭按在他胸中。
「堅,我不知道怎麼樣才好,我不知道!」
堅低聲說:「我在這裡,別怕,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