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她長得很漂亮,」她笑,「長頭髮,大眼睛。」
「那是我的未婚妻。」
「貴姓?」她問。
「姓傅。」
「傅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約個地方見面,交換相片如何?實不相瞞,你手上那疊照片,對我來說,也頗為重要。」
「什麼地方?」我問。
「明天,晚上——讓我看,八點鐘好不好?大酒店咖啡店。」
「好,我準時到,我記得你的樣子,申小姐。」
「好,再見。」她掛上電話。
我發神經了。
我竟約會未婚妻以外的女子,莫幽谷知道了會將我斬作一塊塊。我對不起幽谷,我怎麼會受一個陌生女子的引誘?我不能就這樣出賣了對幽谷的貞節。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心中的天使這樣不斷地細細聲說。
但胸腔中另有一個魔鬼,他卻同時說:不用回頭,去見申小姐呀,你不是想見她嗎?怕什麼?幽谷又不會知道。一次而已。
魔鬼的聲音越來越大,充滿了空間,我註定要打敗仗,我甚至沒有稍抵抗就投降了。
呵傅明傅明,我跟自己說,你太不中用了。
後天已是你訂婚的日子,你在做什麼呢?你的頭腦是否清醒呢?
你究竟想在一個陌生的女人身上得到些什麼?
幽谷是最聰明的女子,她覺得我神情有點不對,便額外留心起來。
「不舒服嗎?」她問:「工作吃力?」
我一驚,作賊心虛,「為什麼這樣問?」
「你看上去有點疲倦。」幽谷說。
多麼犀利的眼光。我更加要小心翼翼。
「照片找回來沒有?」
「還沒有消息。」
「怪可惜的。」幽谷說。
「再拍一次好了。」
「只怕你沒有心思再替我造象呢。」她似笑非笑。
「說到哪裡去了。」我說。
「明天幾點鐘到我家來?」幽谷問。
「明天?」我說:「呵明天,中午時分,讓我睡足了,精神充沛好說話,我會買了花跟水果來——對了,你約了你爹沒有?」
幽谷凝視我,「傅明,你有心事,你瞞不過我。」
「什麼心事?胡說。」
「傅明,是不是為結婚的事心煩?我們可以分擔煩惱。」
「沒有,娶得你這麼好的太太,還有什麼心事?」這倒是由衷之言。
但另人天生有點犯賤,明明有一個好太太,眼睛仍然要周圍飄,吃著碗裡,瞧著鍋里。
幽谷嘆一口氣,「瞧你,已經不肯對我說老實話了。」
我搔搔頭皮,「真的,現在百物騰貴,維持一個家真不容易,我其實一點基礎都沒有,就這麼著就上門貿貿然求婚,難為情。」
幽谷笑,「我道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這個,依你說,非得發了財才可以結婚羅?世上王老五老姑婆豈非一籮籮?」
「現在的確是流行晚婚呀。」我說。
「得了,我又不是個不事生產的女人,你少替我擔心,累管累,月底一發薪水,我又精神百倍了,你放心呢。」她笑嘻嘻地。
我內心非常感動,發誓明晚一放下照片立刻就走,我決不能對不起幽谷。
「那明天就這麼對你父親說了,家中各項開關銷我來負責,你的薪水自己零花,等我經濟略有轉機,馬上讓你享福。」
幽谷笑了。
珠寶店送了指環來。
我打開盒子檢查,非常滿意,寫了支票。
十年來略有節蓄,除了買這隻戒指,尚夠蜜月旅行,喜酒是決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