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身后沈岭在捅他,心里更是火苗一蹿一蹿的:沈沅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叫我接旨?!
沈岭轻声道:“何苦落抗旨不遵的话柄?”
杨寄咬着牙,手一抬,抢夺一样把圣旨从那黄门手里拿过来,磕了个头恶狠狠道:“旨意我先接着,里头大约有误会,臣请见陛下,亲自解释!”
送走传旨的,杨寄横着脸,气咻咻地看着沈岭。沈岭低头抚膝,半晌才说:“阿末,有一点你要搞清楚,他们如今不敢轻易动你,一是你的势力,二就是你的威望,如果缺乏理由,谁还是都害怕清议和民心。但是如果你自己作死,公然抗旨,那么,一个‘不臣之心’的欲加之罪,就够你落下风了。到时候,你看他们怎么一步步算计得你连喊冤的能力都没有!”
杨寄握紧着拳头:“那你先告诉我,如果我接旨,阿圆会怎么样?”
沈岭面色发白,但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字字非常笃定:“桓温尚南康公主,以大司马、大将军之威,在家不敢有丝毫轻慢;王献之尚新安公主,被迫与妻子郗氏和离,王氏大族全体失声。”
这些,足以说明杨寄和沈沅的命运了。
☆、第157章 锦囊妙计
杨寄读着沈岭翻给他看的王献之的传记,看得心里一脉冰凉。王献之是琅琊王氏的顶尖儿,这样的大世族,却不敢对抗皇室的赐婚。王献之与妻子郗道茂原是情意甚笃的良配佳偶,赐婚的圣旨到了,王献之不发一语,进到内室用艾草烧灼自己的双腿,硬生生把自己烧瘸,然后以“残疾”之名上书说自己配不上公主。
结果彪悍的新安公主,就是看上了王献之,随便瘸的拐的,瞎的聋的,只要是活的,啥残疾的她都要!王献之只能与郗道茂洒泪挥别,重新迎娶公主。后来,离异后的郗道茂寄在叔叔婶婶篱下,很快泪尽而亡,王献之却与公主生下了孩子,和和睦睦过了一辈子,直到临终时,才敢表达自己对前妻的无限歉意。
这放在后世可算是佳话,可是亲历之人,这其间的痛苦又与谁言?!
杨寄由沈岭执笔,情深意切地写下了推辞的上表,而后他亲自到了宫中,声泪俱下地跪请皇甫衮,说自己与糟糠之妻情深义重,不愿抛弃妻子,求公主另适他人。然而,就如沈岭所想的,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卵用!
杨寄简直怀疑小皇帝怀着满腔的恶意,虽然一脸的笑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而皇甫道知在一旁帮腔,其他大臣也随声应和,都道杨寄原来的妻子沈氏不过是市井屠户之女,门户低贱,实在不堪与上柱国大将军匹配,又说永康公主贤淑,对杨寄将军倾慕已久,势必成为良缘佳偶。
杨寄想着永康公主在建邺养面首的传闻,几乎想吐。沈沅若出于无奈而失贞,他可以忍;但是娶个明知道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哪怕是公主,他也觉得肮脏龌龊,难以忍受。可是,他毕竟是个粗人,面对朝臣们舌粲莲花的说服,他却没有本事舌战群儒,每每张口结舌,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寄拼命地忍着气,怕自己一个不慎说错了话会给抓到小辫子往死里整。憋着的气回家才能释放出来,沈岭看着他把将军府的大树踢得歪倒在一边,又看他砸掉了府里不值钱的粗瓷盘子,最后一拳头差点把实木的案几给敲碎了,手指关节全紫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开始问计:“二兄,我怎么说?我今天差点就想把永康公主的秽行说出来,忍了又忍,怕不妥当。你觉得能说吗?要能说,明儿谁再逼我,我就把这话喷他们脸上去!”
沈岭默默地从里间拿出一封书信,默默地交给他。
杨寄大喜:“原来二兄早有锦囊妙计!”
沈岭看着他心急火燎地拆信封,说:“你把公主的名声毁了,又没有证据,你打算给自己按个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