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正对着那细嫩皮肤下的大动脉,稍用力一刺,怕不是就得鲜血喷涌。
见众人看她,黎姑动作紧张得开始发抖,丑陋面容越发狰狞可怖:“住手!我要你们放了他,放了我的燕儿——”
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尾音都在嘶声打颤。一不小心刀尖抵进皮肤,顿时杜鹃的脖颈上便一丝鲜红溢出。
男孩哭得更加可怜了,这是个自小便失了母亲的孩子,受不得半分的吓戾。
“快住手——”阿珂慌忙喝住周少铭:“燕儿?……黎姑,我义父干娘收留你这许多年,为何你今日却要倒戈相向?莫非你竟是那天青门布下的奸细不成?”
“不是……大小姐我不是奸细!帮主与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无比未报,可是燕儿他还小,他亦是迫不得已走了弯路,你切不可逼他去服侍什么皇帝?求你放他走吧,我求求你!”黎姑双眼淌下泪来,这是她自当年火海逃生后的第一场眼泪,手中的匕首越发颤抖不堪,只是转而对着李燕何劝道:
“孩子,我苦命的燕儿!是为娘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许许多多不堪的苦,欠下这一身的孽障……趁现在还有余地,还不快、快回山上去寻你师傅,再不要下来这红尘俗世、淌什么浑水……咱们唱戏的自古薄命少情,比不得他们寻常人等,你便认了这条命吧!”
黎姑语无伦次,丑陋面容上斑驳泪花,看得李燕何心中厌恶至极。
他的师傅李韩萧从未对他提及过娘亲,可是娘亲留给他的胭脂玉与锦囊,那般剔透、秀巧,又岂是寻常妇人能够拥有?
自小便在心中憧憬着,以为那应是个娴雅温存的美妇人,哪里是眼前这个丑陋的哑妇,她配做他甚么母亲?!
李燕何龇牙森森:“住口!休要空口白牙!你配与我谈什么唱戏?你又拿什么证明?!”
早已料到相认必然是这样结局,黎姑心中抽痛,强忍着继续道:“你可记得我给你留下的半截胭脂骨,那便是证明……当年怕步家大夫人嫉恨我生下男儿,自你出生我便将你藏起,悄悄喂养。你生肖属虎,我给你绣了个虎纹锦囊,那场大火后我便将它与胭脂骨、还有你,一同送去给你师傅……众人都当我已死,却不知我尚且怀恨偷生……”
步家?
男儿?
大火?
阿珂浑身豁然一颤,想不到那剩下的半截胭脂骨竟然藏在李燕何身上!
耳畔遥遥浮起当年周夫人说过的话:“莫非那贱人竟是生下一对双生儿,却将那男儿藏起来了么?”
眼前顿时浮起与李燕何朝夕相处的一幕幕……那个没有记忆的第一次,那些险些儿发生了的暧昧旖旎……倘若黎姑所言是实,那么她与李燕何岂不是??
难怪黎姑那般与周少铭生分,可是她既然已知晓这些,却为何早不言明?更缕缕促成自己与李燕何?
双唇兀自要紧,喝令黎姑再不许说下去:“……住口,你不配和我说这些!”
李燕何亦将将看向阿珂,此刻二人眼中都是一样满满的沉痛、不堪与绝望——想不到他那般爱着的女人,日思夜想要与她成就鸳鸯好梦,却原来竟是他的姐姐……呵,这荒唐的人生,这肮脏的人世!
眼见阿珂脱力瘫软在地,李燕何心中揪痛,豁然使出全身力道震开周少铭,那颀长白袍在桌面上疾掠,抓过阿珂怀中的喜乐便向窗外飞去——
“小不归,限你十日之内前来见我!否则……便不怪我对她残忍!”
☆、第68章 血屠山寨
只听喜乐一声稚嫩哭啕;李燕何遁飞出窗外。
“还我的孩子!”阿珂怀中一空;险些整个儿晕厥过去。忙爬起来踉跄趴去窗边;那银白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呱铛——”黎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