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眼眸深了深,笑道:
“穿的是我的?”
白翎冷若冰霜,坚称:“地上捡的。”
“哪个地上?”
“您床脚。”
总之掉在地上,归属权就自然变更了——白司令当年捡萨瓦将军的飞机是这么干的,现在捡旧君主新买的衬衣,还这么干。
偏要霸占,不讲理得表里如一。
换上全套军服,系上靴子的牛津绳子。郁沉看他脊背挺直像一株生机勃勃的白杨,上手捋了捋白绒绒的发,本想夸他漂亮,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会亵渎他,便笑着认真道:
“很精神。”
白翎冷冷道:“请您不要用那种语气夸我。”
“哪种?”郁沉明知故问。
“会害我迟到的语气。”
此刻,站在联大会场里,白翎抬头望了望悬浮时钟。提前半小时准备,在门廊吻了十分钟,来到这里还早到了。
很好,没有迟到。说明他们都是有节制的。
只是他站在人群络绎的场中,不由得想起出门前的场景。吻毕,郁沉扶着他的脖颈摘下项链,串了两颗珍珠上去。
加上之前那颗,现在白翎有三颗了。
白翎浅浅扬起唇,指腹摩挲着脖子上的灰蓝色珍珠,好奇问:“之前那颗是‘嫉妒’,这两颗是什么?”
“暴食,还有暴怒。”
暴躁的小伊啊……白翎不禁又想起他的叙说。被同宗血缘的人鱼砍掉手指,各种羞辱,最终把一条热爱花草的人鱼,变成了星际闻风丧胆的暴虐君主。
这颗星球,恐怕就是伊苏帕莱索人生的转折点。
对方和他一起来的意义也不言而喻。
而如今,他们将迈入新的转折点——“诸位好,本次星际首脑会议即将召开,请各位在写有各国牌子的座椅就坐。”
白翎和萨瓦找了半天,才发现他们番茄国的位置在犄角旮旯,几乎就是最末尾了。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来他们只是实习国,还不是正式的成员国。
二来,不管是从历史角度按资排辈,还是从领土实力角度算,他们那个野星小国都只能算末流中的末流。
只有联邦和帝国这两个星际超级大国,才能居于前排。总统和皇帝坐着特质的红丝绒沙发,被其他小弟国家众星捧月似的围着。
白翎望了眼前排热闹奉承的盛景,再看看自己这边门可罗雀,嚯,连端茶递水的服务型机器人都不往这边来。
他心里倒不觉得差别强烈,反而挺满意这份清净。
方便他再复习一下报告书——
中间是原来的稿子,旁边空白处则被他昨夜开会时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一些魔王柱老臣们问过,他也觉得重要的刁钻问题。
但读了两行,白翎蓦地一愣,在字里行间的缝隙里看到了小小的批注。那是不属于他的笔迹。
之前,他自己为了多思考,在某句上画波浪线打了个问号,自问道:
[怎样的演讲稿才是最好的稿子?]
现下,上面有了一行回复:
[不吐不快]
仿佛是报告书长出了魔法灵魂,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白翎念了一会,嘴角就已经翘起来了。他表面不漏声色,实际在悄悄摸终端,发消息:
[国父凌晨工作好忙,还拨冗改稿子]
过了两分钟,对面回:[分内的事]
含蓄而不失亲切的回复。
感谢后排射灯比较暗,会场的直播摄像头捕捉不到白司令低着头时愈来愈扬的唇线。他摸摸发烫的脖子,继续打字:
[秘书长在念名单了,国父怎么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