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樓坐落在城西,是才子佳人登高望遠的去處,每日只招待一撥客人,平日裡很難預訂到,更別說年節了。
「當心樓梯。」登上高樓時,陳述白伸手,用溫熱乾燥的大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帶著她拾級而上,始終沒有鬆開她。
頂樓未關窗,風很大,殊麗攏好衣衫,走到外廊向遠處眺望,景色確實極好。
陳述白擔心她受涼,將窗子一扇扇關上,拿過毛毯裹住她,為她搓揉手臂,「冷不冷?」
殊麗凍得鼻尖有點泛紅,沒再逞強,應了一聲,「進屋吧。」
陳述白帶她坐在桌前,吩咐小二上菜。
沒一會兒,豐富的菜餚被端上桌,全是殊麗愛吃的。
「大過年的,陛下沒點幾樣自己喜歡的菜?」
陳述白為她倒了杯溫水,「你喜歡的,我應該都會喜歡,愛屋及烏。」
殊麗默然,實在受不了他時刻的討好。
用膳後,陳述白拿出一個小木匣,裡面裝著一個紅綢包裹的東西,是他為她準備的驚喜,不過,也很可能是驚嚇。
皇后的鳳印。
空曠安靜的頂樓,除了寒風聲,還有男子劇烈的心跳聲。
他單膝跪下,捧起鳳印,忐忑而堅定地問她可否接受。
殊麗愣了好一會兒,拽了拽他,示意他起來,可他巋然不動。
「我不要,你喜歡跪著就跪著吧,我要走了。」
見她真的推門欲走,陳述白趕忙揣好鳳印,起身追了過去,拉住她的手,「是我急切了,抱歉。」
殊麗僵著臉,看他沒落的樣子,忽然於心不忍,但也沒出言安慰他。
陳述白舔下乾澀的唇,淡笑道:「總有一日,你會接受的,咱們不急。」
寒風凜冽,他卻想用熱忱為她驅趕嚴寒,驅趕她的不安……
深夜,陳述白回到宮中時,接收到一則密函,很快,包括內閣、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千營在內的重臣全都被召入宮,秘密商議起要事。
大過年的,怎麼忽然忙碌起來了?
沒幾日,殊麗聽到一則消息,鎮國公突然病倒,部下將領趁機拉幫結派,導致那一帶民不聊生。
以陳述白錙銖必較的性子,必然會還擊。
果不其然,大年初六的一早,馮連寬站在金鑾殿內宣旨,天子將御駕監軍,平禍亂,除奸惡。
作為鎮國公唯一的嫡女,駱嵐雯首當其衝,虎父無犬女,別看駱嵐雯斯斯文文的,拿起紅纓槍時迸濺的英姿不輸給朝中任何一個將領。
聖駕定於兩日後啟程。
在臨行的前一日,陳述白終於抽出身來到早點鋪,沒提事態的嚴峻性,只告訴殊麗,安心養胎,等他回來。
此趟離宮,至少也要三個月,甚至更久,殊麗不知要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愣愣看著面前的男人。
陳述白忽然一笑,攏了攏她的長髮,「陪我出去轉轉。」
兩人走在雪地上,不知不覺來到望月樓,陳述白背著殊麗登上最高的樓閣,由侍衛們把守在外。
殊麗站在外廊上,登高望遠,沉重的心境漸漸舒緩。
陳述白從後面擁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頭,大手穿進裘衣覆在她的小腹上,沒有言語,也沒索要殊麗的承諾,只覺那些太空乏,夾雜算計,還不如此刻的依偎更真實。
被摟得太緊,殊麗用小臂抵了他一下,「我累了。」
陳述白知她不願親昵,也沒勉強,帶她走進室內,「你睡會兒。」
「咱們回去吧,陛下還要忙要事。」
「我想陪陪你。」
這幾日,天子很少有空閒的時候,殊麗也不再勸他勤勉,閉上眼真的睡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