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出洞啊。
如此一來,想必會有內鬼前往十里外暗殺元佑,再銷毀他手裡的線索!而盜走藥水和面具的人,或許就在各署之中,亦或者是內鬼效命的幕後主子。
假若元佑被秘密殺害,對盜賊而言最為有利,他們可以徹底利用元佑的身份行走在朝廷內外,成為天子近臣!
宋老太師默了幾許,忽然有些期待這場無聲的較量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老臣接旨。」
宋老太師離開後,陳述白無心再閱奏摺,想起殊麗對元佑的關心,煩躁感再度襲來,有時候,他恨不得將殊麗打發出宮,以免擾他心緒,可終究是沒捨得。
宮外,浣衣局。
「有人逃跑了!」
隨著一道尖利的嗓音,浣衣局的婆子太監被擾醒,紛紛走出寢房。
喊叫的人是這裡的管事太監,據他說,新來的一批人里,有人忍受不了重務越牆逃跑了。
太監們追了出去,很快驚動了侍衛,展開了小規模搜捕。打更人的梆子聲被太監的叫喊聲沖淡,附近的街頭巷尾全是宮裡人。
禾韻揣著一個包袱,躲在城中巷子裡,深知若是被抓回去,定會被亂棍打死,可若是不逃,將一輩子暗無天日。
她從進來的第一日就被管事太監相中,為了苟延殘喘,她欲拒還迎,從他那裡撈了點錢兩,這才有了逃跑的底氣。
聽見巷尾傳來腳步聲,她渾身緊繃,握緊手中刀片,眼底燃起了從未有過的癲狂。
她不能回去,絕不能回去!
當腳步聲漸近時,她猛地從草堆里站起,朝來者刺出一刀。
腕子被一道大力扼住,生生逼她鬆開了手。
刀片落地,發出清脆聲。
扼住她手腕的男子輕蔑一笑,「想殺我的人多了,你又是誰?」
皎皎月光下,男子瑰麗挺拔,一身布衣遮不住通身的貴氣,只是,他雙眼蒙著紗,是個盲人。
「我」禾韻驚慌失措,噗通跪在男子面前,「小女子被奸人所害,落入泥沼,偶然逃脫,還以為是囚禁我的人追來了,這才冒犯了郎君,望郎君諒解!」
被人追殺?
透過薄紗,陳斯年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落魄女子,微微勾唇,「不必行此大禮,請起。」
禾韻的容貌算是出挑的,月光下淚意盈盈時更顯楚楚可憐,陳斯年仔細打量後,問道:「無家可歸?」
禾韻心弦一動,「我早就沒有家了,郎君若是願意收留我,我願意為奴為婢,報答郎君一飯之恩!」
陳斯年放下手杖,原地戳了戳,在地上戳出個坑兒,「跟著我可以,不過,一旦跟了,此生就不能背叛。」
在入宮前,她是清白之身,未與周太妃簽下契約,可她的路引還留在周太妃那裡,比賣了身的宮人好不到哪裡,可她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從浣衣局逃出來的,否則無人敢收留她。
「奴婢願意,但奴婢的契約還在家主手裡。」
「這個好說。」不過一紙契約,陳斯年並不在意,聽見周遭傳來的叫罵聲,陳斯年轉身沒入黑暗中,「跟上吧。」
禾韻欣喜,拎著包袱小跑過去,以為自己遇見了一位寬厚的善人。
微不足道的宮女逃之夭夭,司禮監雖會怪罪下來,卻不會一味花費人力物力去尋找,很快,禾韻就會被宮人們選擇性遺忘。
兩日後,大將軍府。
張胖子避開侍衛來到客院,將一張紙條遞給陳斯年,「聽宮裡人說,元佑在南城外十里的小鎮上辦事,咱們要不要活捉元佑,取而代之?」
陳斯年打開紙條,上下撩動眼帘,「消息可靠?」
「大理寺放出來的,必然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