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麗瞧他一眼,不願與他嘰咕,轉頭看向老嫗,「婆婆可曾用膳?」
在宮裡呆久了,一開口就是官話,被元栩踢了下小腿。
殊麗咳了下,「婆婆開灶了嗎?沒有的話,咱們一起吃吧,我們帶了食材,熱一下便好。」
老嫗有點不好意思,「我一個人,飯食不規律,時常糊弄事兒,你們等著,我給你們做幾個拿手菜。」
「我幫您。」殊麗拿起桌上的食材,隨老嫗一道去了灶房。
元栩看著殊麗雀躍的樣子,暗暗搖頭,還說不願離宮,都是託辭,說白了就是不信任他,不願把命運交到他手上。
用了一頓地地道道的農家飯菜,元栩為老嫗劈了不少柴,又為她修好殘破的羊圈。
老嫗歡喜連連,一勁兒誇他是個孝順孩子。
能不孝順麼,不孝順,又怎會費心盡力報答義父的恩情。
收拾好農家院,元栩拎著一桶水走到小院的一角,轉頭對殊麗道:「幫我拿些剝殼的花生來。」
觀他的架勢,是要為老婆婆種花生嗎?
殊麗捧著一把花生走來,蹲在地上看著他刨開一個個小坑,將花生放入坑中,蓋土澆水。
「能行嗎?」
「差點肥料,手頭沒有,讓婆婆自己弄吧。」
「看不出元侍郎還有種地的本事。」
「多謝誇獎。」元栩讓她用水瓢舀水,澆在他手上,「出門在外,你我就以兄妹相稱吧。我今年二十有二,你叫我兄長也不虧。」
殊麗那是為了方便,糊弄人的,真讓她叫他兄長,她怎麼也叫不出口,總感覺隱隱有些親昵。
瞧她不順自己的心愿,元栩拿起刨土的鏟子敲了一下她的肩,拎起水桶走向井邊,「你合該喚我一聲表哥。」
殊麗揉揉肩頭,想了想,道:「大表哥。」
元栩沒有回頭,微揚唇角放下木桶,這聲大表哥無外乎是一種認可,也是將元利康的兒子們排除在外的一種暗示。
從農家睡了一個安穩覺,殊麗戀戀不捨地與老嫗告別。臨走前,元栩給老嫗留了十兩銀子,放在那片新種的花生地里。
馬車很過翠綠田園,回到繁華鬧市中。
元栩沒有追問殊麗此趟出宮的感受,而是想讓她自己體會,自己抉擇。
宮裡的日子一成不變,殊麗回到尚衣監立馬投入清點布匹的事務中,收起了背上的翅膀。
壽宴要舉辦三日,貴人們都未回來,宮中一切事宜交由內閣處理,內廷也因此輕鬆了不止一點半點。
就在殊麗以為近些日子不會再與元栩有交集時,她收到了元栩的信,約她再出宮遊玩一趟,並附上了出入宮門的腰牌。
拿起鍍金腰牌,殊麗猶豫了一個晌午,還是拿起便衣,去往信中約定的地點——元府。
有腰牌在身,她出入宮門沒有費口舌,很快來到元府後院前,叩了院門三聲。
院門被拉開,一名小廝引著她去往正院,此時院中迴蕩著歌舞聲,與元栩給人的安寧感不同,極為喧囂吵鬧。
「敢問府上有客人?」
小廝回道:「二爺在府中宴請賓客。」
二爺,元佑。
殊麗於廊中停下步子,問道:「那大爺可在府中?」
「大爺臨時有事出府一趟,讓姑娘在書房等他。」小廝帶殊麗走進書房,又為她沏了一壺茶,「姑娘稍等,大爺一會兒就會回來。」
殊麗頷首,獨自坐在朝門的圓桌前,看著屋外的天色。
暮靄沉沉,被夕陽染紅,聚成一團團的紅絮漂浮在天際。殊麗撥弄著圓桌上的瓔珞緙絲攢盒,有些百無聊賴。
天色漸深,再不出發恐要耽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