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壺?投壺是將銅壺擺置在地面,用的是無鏃之矢。而你讓丫鬟肩扛銅壺,還用了帶箭頭的矢。你這不是在投壺,分明是在殺人!」
「人?」嘉玥笑了,「你是想說下人吧?可下人是奴婢。」
「所以你認為奴婢就不算人了?」楚堇又氣又笑,「身為上京候門貴女,甚至還有淑良美名在外,難不成姚小姐竟不知我大周律法中有明文,奴婢不等同奴隸。自我朝先祖平定四海立國以來,就明令禁止虐待奴僕!主人只可驅使享用奴僕的技藝和體力,卻不可掌控其生死!」大周朝的律法楚堇也不是一點不懂,這些日子在伯府翻看了一些,故而此時也多少能辯駁上幾句。
見楚堇將大周律法祭了出來,嘉玥稍稍慌了下,姑娘家的爭論無非是圖個口舌之快,她可不想真將事情鬧大。畢竟她前途大好,父母對她還有諸多期待,眼下最敗不起的便是名譽。
是以嘉玥換了副口吻,稍稍示弱:「楚姑娘,剛剛那不過就是個遊戲,實在是普通的投壺玩膩了才換個新鮮花樣……既然你們不喜,咱們不玩兒了便是。」
「你拿著兇器投向旁人,卻輕描淡寫將之歸為遊戲?你對他們生命如此踐踏,與過去那些圍獵射殺奴隸取樂的野蠻人有什麼區別?」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奴才的命也是命,不會比誰多活一回。你既險些害了她的命,理應給她道歉。」楚堇篤定的說道。
原本以為各退一步,楚堇便會見好就收,可嘉玥發現自己想錯了,楚堇不是善罷甘休的性子。因遷怒,嘉玥憤而望向楚嬈,心裡氣楚嬈給她出的這餿主意!若不是楚嬈告訴她,楚堇的鄉下小姐妹正巧在侯府做丫鬟,她又怎會急急將那養病的丫鬟接回府來,給楚堇難堪?
事到如今,楚堇死咬不放,騎虎難下。總不能她一堂堂侯府千金,還真去給個奴才說好話!
「啪——啪——」幾聲猝不及防的金屬滾落地面的聲音,將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原來是那個小丫鬟流血過多,脫力了跌在地上。
「常姐姐!」楚堇顧不得再跟嘉玥爭辯,疾步奔上去,抱住小丫鬟的腦袋。
丫鬟緩緩將眼睜開,虛弱的笑笑:「小堇……你終於不必再受窮了……真替你高興。」父親的信她早幾日便收到,楚堇身世也已然知曉。
接著她又勸道:「只是求你……不要再為我爭了。」
伯府千金縱然矜貴,與直通天廳的安都侯府卻是不可同日而語。她不想好姐妹剛剛得來的幸福,就被京中波譎雲詭的形勢吞沒。她一個做下人的尊嚴,真的不值如此。
楚堇苦笑,未急著反駁,只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帕子,慢慢將其展開。她拿著裡面包裹著的半塊金乳酥,塞進常姐姐的手中:「有福同享過,自然就要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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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日輪當午,株株桃樹投下濃重的光影,灼灼其華,仿若那影子也染了妖冶色彩。
月拱門下,一道挺拔身姿奇秀而立。他遠觀著桃園中剛剛發生的一段小插曲,薄唇微微勾起,眸底浮現讚許之意:「倒是唇尖舌利,言之成理。」
始終卑身於側的小來子聞言不由得一驚,跟在太子身邊這麼多年,似乎還是他頭一回聽殿下誇獎一名女子!不過緊接著,李玄枡又有點兒遺憾的搖搖頭:「可惜啊,是個女的。」這回說罷,便轉身。
小來子也亦步亦趨的緊緊跟隨其後,離開安都侯府。
這廂楚堇蹲著身子,懷裡抱著常家姐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