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代表了太子,代表了皇家,楚伯爺與夫人孫氏攜楚府各房皆迎至前庭,客套的奉茶道辛苦,又簡單的敘過溫涼,寒暄幾句。
曹大人始終一臉喜氣,打從接了這差事,那嘴角便沒耷拉下來,活脫脫像個彌勒佛。之後他道:「今日來此,除了向伯爺和夫人道喜之外,還需得向二位請個期。」
楚伯安和孫氏俱是一怔,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不由有些懵怔。
儲君擇妃,大多是「告期」。也就是皇家選好了吉日吉時,在納徵這日,由前來下聘的官員知會一聲,便算定好了日子。可這「請期」就大不相同了!
所謂「請期」,要麼是由姑娘家來定日子,要麼就是帶個日子來,請問姑娘家是否如意?二者不論是哪一種,都有著兩方來議定的意思,較之「告期」多了不少尊重。
歷朝歷代也並非沒有儲君大婚前先行請期的,只是那樣的情況基本是太子妃母家大勢。或為盟國公主,或為彪炳史冊的元勛之後,皇家自然格外敬重。
可是楚伯安小小一個伯爺,女兒能嫁入東宮坐上太子妃之位,已是闔家幾世修行,如今還給了這殊榮,怎能不叫他夫婦二人受寵若驚?
是以楚伯爺連聲道:「不敢不敢!」之後雙手朝天打了個拱,畢恭畢敬的問道:「不知聖上可有示意?」
楚伯爺問這話,一來是不敢托大擅自拿主章,二來也是想藉機探探口風,看聖上對此婚事可有何不滿之處。畢竟自家閨女……
哎,想到這裡,原本因著大喜之事面泛紅光的楚伯爺,臉色漸次灰敗下來。
小堇生在朱門,養在棚戶,這十數年的虧欠令他這個親爹慚愧。現今這麼大的喜事砸到他們家來,偏偏小堇卻遲遲不醒來,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喜還是憂。
曹大人依舊掛著笑臉兒,不疾不徐的說道:「聖上倒是未有明示哪一日,不過商擬儀注時,聖上曾提及先皇后。」
「先皇后?」楚伯爺一時未能意會。
曹大人便接著道:「是啊,聖上最是重情,先皇后去了這麼多年,聖上仍舊時時緬懷。再有兩個月,便到孝慧先皇后的陰壽了。想來能看到太子大婚,孝慧先皇后也十分依足。」
這下伯爺和夫人皆聽明白了,於是雙雙稱是,直言兩個月後的望日便是極妥當的日子。——那日也正是孝慧先皇后的壽辰。
於是這場大婚,便定在了兩個月後正式舉行。
大婚的頭一日,伯府先行將陪奩送入東宮。寢殿內衾枕被帳皆換為喜慶的大紅色,梳妝鏡台也有添置,連帶著准太子妃在娘家時用慣了的丫鬟,也一併換了宮中制式的衣裳,隨著陪奩提前一日被送入了東宮。
大婚這日,一早李玄枡便盥洗完畢,換上朱槿色的緙絲袷紗蟒袍,先去拜見了父皇,接著又接受群臣的拜賀,之後又率群臣祭了宗廟。
一通繁冗的流程走下來,已至正午。李玄枡這才匆匆乘上金輅車,往宮外去。
宮門到忠誠伯府的一路上有金吾衛淨道,輿人一路將馬催得又快又穩,鹵簿儀仗伴駕而行,百姓夾道歡呼。
太子迎親本就是京輔大事,士庶爭相一睹天家風采,加之此次的太子妃又格外特殊,更是引得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在這一日踏上了街頭,紛紛猜測太子妃身體是否已康健。
金輅車終於在伯府大門外停下,太子下車,大步往門內走去。
若在尋常人家,新郎官來迎娶新婦之時,該當有幾個伶俐的下人擋門,攔著新郎官不讓進。新郎官必得被狠狠刁難一番,再作幾首催妝詩,這才能如願進門。
可是今日娶親的是太子,自無人敢攔,守門的下人只乖巧的分立在大門兩側,門戶大開,垂首恭迎。
新婦抱恙在身,無需盛裝打扮,新郎官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