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得很认真,严观以为她在?画风景,等?走近了?一看,发现她在?画黑大和?黑二。
黑大和?黑二?
严观僵了?一会,明宝清看着画纸上的影子就知道是他,鼻尖在?他下颌上虚描了?几?笔,等?了?一会不见他出声,转过头就瞧见他发愣的样子。
“严帅,好久不见了?。”明宝清瞧着他泛青的下颌,应是刚刚剔过须,心里飞快掠过一丝她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惋惜。
明宝清把裙摆都拢到自己?身边来,拍了?拍草垫子,说:“坐吧,年节里忙坏了?吧。听文先生说城中场戏轮番,庙会热闹。元宵灯会,更是万人?空巷。”
“那你怎么不进城来看看?一次也不来。”严观在?她身侧坐下,问。
“起?不来,总是与小妹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时,餐饭又有阿姨们做好,还?有三娘念书给我听,惯得我懒惫极了?。”明宝清笑着说,垂眸看画。
严帅也看向她的画案,就见那上头不只有黑大和?黑二,还?有很多个黑大和?黑二,都是在?田里来来回回走着的模样。
“这俩人?就是炭块成精,又不是什么仕女,有什么好画的。”严观的语气听起?来很质疑明宝清的品味,惹得她笑出了?声。
“黑家三兄弟,虽然落成了?三户,但把田都尽量拢在?一块了?。靠近水车的这边他们要种稻,”明宝清用笔杆指了?指正前方辛辛苦苦垦出来的地,又转身看后边,道:“而离了?水车远的那边,他们想留着种豆、种麦。”
严观的视线就随着她的笔杆走,两边看看,目光最终又落在?那画上。
明宝清拿来作画用的纸应当是纸坊不能卖的废料,纸面粗糙,看得出渣滓很多,但她并?不在?意,在?画中间横过一条长线,将画割做上下两半。
上面是在?水田耕作的黑大,下面是在?旱地耕作的黑二,他们使的犁是孟老夫人?借他们的,是同?一把犁。
画上的小人?没有五官,面庞就是一个墨点上,躯干和?四肢的姿态却是每一个都有不同?,严观端详起?来,一个个小人?看过去?,然后他抬眸看明宝清,道:“你想改犁?”
“你怎么知道?”明宝清的惊讶让严观有些?高兴,他勾着唇角点了?点画纸,说:“兄弟俩年岁差别不大,身量也差不多,做农活都是好手,唯有不同之处就是一个在水田和?一个在?旱田,这就让两人施力的姿态很有不同?,水田泥泞,湿泥堵结,黑大耕着旱地,要轻松很多。”
“但,但你怎么知道我想改犁?”明宝清擒着笔,再问他。
“不然你画他们做什么?五官都看不清的。”严观忽然伸手,托住她笔尖落下的一个墨点。
本来会浸在?明宝清裙上的墨色沁进了?严观宽大的掌心里,明宝清赶紧拿帕,又忍不住笑,说:“你怎么三言两语离不开样貌,到底是爱俏。”
严观掌心被她一托,看着她垂眸认真擦拭的样子,什么话都塞住了?。
他只觉掌心这一处,像是由她拿着烛火烫下的一个疤,越摸越痒,想干脆挠破了?,撕开了?血肉,好求痛快!
“擦不干净了?。”明宝清取来自己?喝过的葫芦,用葫芦的小口抵住他掌心倒了?些?水出来,又细细的擦了?一会,擦干净了?才算完。
严观收回了?手,攥成拳。
明宝清重又拿起?笔,说:“耕水田用水牛,耕旱地用黄牛,牛都有不同?,犁却是一样的,怎么能好用呢?”
严观看着她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犁,寥寥几?笔,精准无?比。
“这是陆先生改进后的江东犁?”
“是,这种曲辕犁小巧灵便,但听阿兄说,在?陇右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