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但修过的地方有明显裂痕,随时都会重新开裂,造成短路或者紊乱……
可他执意要回家,他再也受不了思念家乡亲人的折磨,下决心逃也要逃回家。
他那天是从医院偷跑出去的,他没有要医生给他开据任何手续,没有要扣在医政室里的他的伤情证明材料,他装做出去散步,走出院门不远,他就拦截了一辆运货的卡车,让人把他拉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正有一辆往南去的列车,他顺利地登车而去。
几经转车,他在离家几十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他走下火车时,天色已经向晚。他上车的地方还是暮春,路旁的杨柳还一派新绿,到了这里,俨然已经初夏,路边摆着的小茶摊,茶摊上人们已打起了扇子,有人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聊天扇蚊子,一丝一缕极熟稔的乡音土语,柔柔绵绵地就贴上来,贴在他的耳边脸上心窝里,还有那份悠闲那份平和,他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涌了满眼。虽然素不相识,他却真想上前叫一声叔,或者大爷大娘,说我回来了!你们都过得好吗?
他抚着路边的树,那是一棵杨树,他拍拍那树杆,感觉到那树的温度,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
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些热量,经过一天的曝晒,树身暖暖的,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感觉到那温暖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他整个的心都暖透了,他陈朴真,真的回来了。
此前,他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恢复了一些记忆之后,曾给家里写过几封信的,不知为什么都石沉大海,他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总没有收到家里的回信?可是他相信,莲会好好地等着他,还有他的母亲,要知道他这个儿子回来了,不知有多高兴!
因为天色已晚,往所在县河阳集去的长途车都小船一样抛了锚,泊在车站里,要开航只有等到明天了。
他在长途车站转了几圈,工作人员告诉他,你先在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下,明一早开车的时候我来叫你。
他谢了车站工作人员,他决定徒步走回去,他千里万里的从国外回到祖国,又千里万里地从东北的医院里偷偷跑回来,怎能容忍区区几十里路,挡住他亲近家乡亲近亲人的脚步?
于是,他一个人黑灯瞎火地摸索着上路了。
从他下车的地方一路向南,他走过县城,走过有着浓郁泥土味道的庄稼地,走过一座又一座跨越家乡河流的小桥,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他有点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惠济河岸边。
站在惠济河的桥头上,他像做梦一样,他说莲我回来了,你今晚梦到我了吗?你可知道,我现在马上就到你身边了呢!
他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想象着莲见到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就想到前些年,那一回家乡的亲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回到家时的情景,他自己笑了,那年他还什么都不懂,只是想睡她。这会儿,他九死一生终于回来了,他真要好好睡她了!他想人活着为什么?男人活着为什么呢?不就为了睡女人嘛!他想了,就对自己呸了一口!亏你还是党员,是个志愿军呢,怎么心里这么龌龊,竟跟个流氓似的!他笑了,他想,我就再流氓一回吧!在莲这里,我不流氓都不行呢!
走到村口,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直奔自己的家门,也就是莲与他共有的那个家。
到了这会儿,他似乎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半夜三更一个人走回来,原来他就是为了莲。他要偷偷地进村,偷偷地,在庄上人谁也不知哓的情况下,先于任何人见到莲。想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感觉自己跟日本鬼子一样: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他知道,他如果要是白天回来,必得先到娘那里,而一旦到了娘那里,他就不大方便再来与莲相会了。
想到这里,他又呸了自己一口:娘要知道了我千里迢迢回来,不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