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知道蔡大牙是个嗜酒的,就说要不喝一点?
蔡大牙说,这几天忙坏了,眼下还净事……别高了,就一瓶。
一瓶就一瓶。
说着一瓶,不知不觉就下了两瓶,眼看第二瓶又干了,蔡大牙嘴里嘀咕着,该来了,咋还不来?摸了摸,床底下空了,就叫陈朴真,到外面再整一瓶来。
陈朴真掂着空酒瓶往外走,刚走到酒店门口,就听西头哪里清脆地响了一枪。
正吃饭的蔡大牙听到枪响,忽地站起来,抓起武装带说:快走,有情况!遂问哨兵,哪里打枪,说看不清楚,不知哪里打枪。
蔡大牙二话不说就上了房,这才发现了情况的严重,眼见得村东村西黑压压的一群人,足有三四百人,都穿着保安团的黑色团服,已经把长岗集包围了!急忙朝天打了两枪,以警示队伍,一边从房上跳下来,紧急集合队伍。然而已经晚了,保安团的火力已经封锁了所有出村路口。
掩护县里谈判代表向外突围的时候,蔡大牙手下的几个弟兄倒下了。
眼看着保安团黑压压地包过来,蔡大牙领着队伍上了村北的寨墙,发现西北角还有一个三四百米的空隙,决定就从那里突围,于是大喊一声:快跟我往外冲!剩余十几个队员相继跳下寨墙,跃过壕沟,向村外的小树林里冲去。
陈朴真那天听到枪声,情知情况不妙,调头回来寻找队伍,已被纷乱的人群隔断,情急之中,他脱下军装,扮成赶会的乡亲,几番翻墙越院,竟然也上了寨墙,眼看就要冲过壕沟,与弟兄们汇合一起突围出去了,却在跳下壕沟的时候,不慎掉进沟底,等到他攀着葛花藤爬上对面的沟顶,已经有保安队员拿枪顶住了他有脑门,叫喊缴枪投降!他着急地去抓自己的枪,可惜枪膛里灌了土,一时无法射击,只得对那人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打内战不得人心!末了还是被抓了俘虏。
那时候他离家已有半年多了。
半年多不回家,并不为离家太远,也不为连日打仗,战斗间隙几乎不存在,区队并入正规军三十团之后,队伍忽东忽西,从没在一个地方呆过两天以上时间,陈朴真由不适应到适应,很快习惯了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生活。除此之外他不回家,还因为对我家祖父的忌讳与恐惧,怕老人家再把他从家里赶出来,或者糊里糊涂把他交给保安队。不料真是冤家路窄,这次被俘,竟落在那群保安队手里,除他之外,其他还有七八名来不及突围的三十团弟兄,也一起陷落敌手。不由分说,他们被五花八绑,就带到了瞎马面前。
对于这个院子,陈朴真太熟悉了。再一次来到这里,在他来说,真有点恍若隔世之感。然而他已经不是当年初到保安队时的陈朴真了。在这大半年里,他跟着蔡大牙和区小队,餐风露宿,耳濡目染,粗浅地懂了许多做人的道理。这回落入瞎马手里,陈朴真情知凶多吉少,大不了是个死。想想那天晚上,他被区小队抓俘虏时的熊样,后多次被区队的弟兄耻笑,遂暗下决心,大丈夫七尺男儿,活着像条汉子,死也死得风光,不能再让人小看了。
瞎马让人将他吊在屋梁上,对手下人说,拾掇好他!不能便宜了这个二尾子!开始,保安队的弟兄还都下不了手,毕竟过去在一起混过的。
后来有人开了头,就拿枪托砸他,头上身上砸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只盯着那人。那人被他盯得害怕,拿刺刀在他大腿上戳了一下,随后又有人在他的肚子上,肩膀上,屁股上,一阵乱戳,鲜血与肠子哗哗地涌出来,陈朴真开始还叫,忍不住的疼痛,眼泪就流出来,谁知这一哭就哭出了许多软弱,想家,想娘,多少还有那个与他一起在床上滚了一年多的媳妇,竟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