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见过,流苏笑吟吟的携了夏侯阿囡的手,在莲池便的石桌前坐下,命荷包泡了茶来。
夏侯阿囡看了含苞待放的莲池一眼,恰好荷包又奉上茶来,浅啜了一口,赞道:“黄金桂,好茶,然哥哥待宣夫人真的很好呢,这黄金桂,这薰荔阁,都是我求了然哥哥很久都没求来的呢。”宣夫人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流苏但笑不语,晓得夏侯阿囡有些沉不住气,语气冷了许多,说道:“宣夫人,然哥哥从小冷情冷心,难得一回动了心,我倒不是说反对,不过要配得上离宫宫主,不说身份家世如何高贵,起码得是清清白白的。再者但凡生的平凡一些,没有那绝世容颜,也该想着安分些,没的叫人贻笑大方。”
流苏品着黄金桂,清香轻浮,确是好茶。听完夏侯阿囡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挑衅,心内暗笑小丫头毕竟太嫩,不过几句话,就沉不住气了,意思她一个残花败柳,长得也不漂亮,却勾引着苏柒然不放。她笑着用手绢拭了拭嘴角,说道:“早闻夏侯姑娘与苏宫主一起长大,情比兄妹。如今看来,夏侯姑娘如此为苏宫主着想,他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真是他的福气。”
夏侯阿囡的手在长袖下紧握,半寸长的指甲陷入手心,流苏的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她想起苏柒然看都不看她,漫不经心的说:“别说我把你当妹妹,如果不是夏侯宫主,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她连妹妹都不算,更遑论其他。又看看对面流苏淡然的笑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流苏瞥了眼夏侯阿囡紧握着的手,转开眼又说:“何况我以为,皮相这东西,最后都不过一副空壳一架白骨。这天下可不是每个女人都生就一副夏侯姑娘那样的天人之姿,难道她们就没有寻求幸福的权力了?我倒知道许多长相普通的女子,最后都有了好归宿。倒是那些貌美的女子,心高气傲,飞扬跋扈,倒叫人不敢爱她们。苏宫主爱谁,只要他喜欢就好,看上眼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是么?”
夏侯阿囡再也按耐不住,霍地站起身来,纤手一挥,一巴掌朝流苏甩来,流苏冷眼看着,轻巧的躲过,也冷下了脸:“夏侯姑娘,怎么说我也是客人,请你尊重我!”
夏侯阿囡怒瞪着她,眼眶渐渐泛红,哽咽着说:“你知不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爹爹捡到他时,他被虐待的只剩一口气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刚来离宫的那些日子,他对谁都防备,那时候整夜整夜是我陪着他!后来爹爹为了训练他,把他丢到兽园去,一把武器都没给他,他赤手空拳与那些野兽肉搏了两天,最后也是我以死相逼,逼爹爹把他救出来,那时也是我守着他,看他一点点好起来!是我!陪伴他的一直都是我!你算什么,你对他丝毫不了解,你知道他的苦痛他的过往吗?!你甚至都不爱他!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她哭得鼻头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疯了般的哭喊。却在流苏一句话后,所有的哭叫戛然而止,只余颓然绝望,流苏说:“如果这样的陪伴都不能令他爱上你,那么还有坚持下去的意义么?”
夏侯阿囡走的时候红肿着眼,却坚定的朝流苏望来:“我不会放弃的。”
夏侯阿囡这么一闹,时间就过去了,原来就微弱的阳光已然西斜,天色阴了下来。流苏觉得坐着也实在无聊,遂进了室内看荷包做女红,荷包的手绢大约绣完了,现在正在做一件衣服,密密的缝着针脚。流苏前世哪里会这种针线活,以前的凌流苏出生武将世家,自然也不会这个,因此流苏穷极无聊,向荷包讨教起了女红。
苏柒然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流苏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脖颈,烛光打在上面,笼起一层金黄色的光泽,她向荷包问着些什么,神色温柔而安然,不时弯起唇角,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
他轻咳了一声,流苏抬头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