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我,眸中微芒闪烁。
我随手拨动琴弦,又说道,“你琴弹得很好,接着练下去吧。”
“您为何不再抚琴?”他陡然问道。
我心中一惊。
“听十三婶说,您的琴艺是全城最好的。可是孩儿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您弹。为什么?”他追问道。
“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我反问他。
他极目远眺,神情萧远,“我只是希望,能懂您多一点。”
心中兀然一酸。
总以为他与我,是已经紧紧缚在一起的,要做的只是让对方自由。
就像我和我妈,从来都不对彼此诉说任何心事。
你做你,我做我,不论你成了什么样子,我成了什么样子,不论你到了哪里,我又到了哪里,不论经过怎样的爱恨离合,总是有那么一根线,牵在一起的。
二人熟悉却又陌生,能知晓对方所有口味喜恶,却无法了解其胸中纠葛。
那便是我所以为的亲情。
我真的没想到,这样会伤到他。
可是,我不懂做,也不会答。
他漆黑眼底,暗光浮动,渺若云烟。
半晌,他施施然站起身来,行礼道,“妈妈,孩儿与五弟还有约,先行离开,晚上再来看您。”语声出奇平静。
“去吧。”我无力地答道。心知,我再次让这孩子伤心了。
他径直走了出去,完全不回头,背挺得僵直。
我紧握着双手,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午夜,我守着月下灯火。
淡淡檀香,我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唇角飘下一个吻,润如春雨。
“你回来了?”我回吻,呢喃道。
“今日怎地好似心事重重的?”他抱我上膝,柔声问道。
“午后……弘历弹琴给我听了。”我把头埋进他脖颈间,闷声答道。
“弹琴?”他挑挑眉。
“嗯。弹的《阳春》,曲子选得好,应景,弹得也好,行云流水。”我揪着他胸前的朝珠穗子,悠悠答道。
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他答话,我仰头看去,却看见他眉头紧锁。
“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唔……没什么。”他醒过神来,对我微微一笑。
他从不在我面前掩饰心中情绪,但是却也不会样样诉清。可是我却较为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或许是因为我也是如此。
“还是早些休息吧,你定然累极了。”于是我亲吻他的唇,低语。
“好。”他眼眸忽闪忽闪,似暗夜苍穹,星光无限。
看着他,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与最亲近的人之间,并不需要对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知道他/她在身边,知道自己在他/她心上,已然安慰。
然而,仿佛只有我是如此罢了。
心底长叹一声,那孩子,究竟还是不像我。
窗外,虫鸣唧唧,竹声萧萧。
床内,十指相扣,一枕相拥。
次日,胤禛带我去十三府。
十三站在门口迎接。
宝蓝长袍,修长凤眼,一如我当年初次见他。
只是如今,风霜竟早早爬上了他的鬓角额头。
我不禁愣住了。
他是我丈夫的弟弟,晚生八年,却更先苍老。
世事竟是如此难料么?
“好久不见。”他对我笑。
眉眼飞扬之间,依稀可辨往日那潇洒风流。
我深吸一口气,也笑了,“我还惦记着你的酒呢,自然是要回来见你的。”
闻言,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