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好,你小子可别给我装深沉啊,有事儿就告诉我,知道啵?!”
“知道,知道!”
世上很多事情坏就坏在第一次。有了第一次,殷兆宁似乎完全忘记了“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的道理,顺风顺水地成了烟民队伍的新鲜血液和新生力量。
殷兆宁光荣加入烟民队伍不久,岗嘎县中队的烟民们就无一例外地遭受了一次非人的折磨。
最先没烟抽的是二班长孙玉龙。对烟民而言,烟抽完了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情,再去街上买就行了呗!孙玉龙请假出了中队营门,来到百货商场,掏出钱,大大咧咧地对售货员大姐说:“阿佳啦,给我来一条烟。”
售货员热情地走过来:“哦,是孙班长啊,你买什么烟?”
“老规矩,老牌子。”
“那个牌子的烟没有了。”
“那还有什么牌子的烟?”
“什么牌子的烟都卖光了。今年冬天来得早嘛,我们还没来得及进货,就大雪封山,出不去了,只有等明年冰雪解冻后才能出山进货。”
售货员大姐的回答让孙玉龙的心一下子跌落下去。天哪,这么早就闹“烟荒”了,后边那么漫长的时间可怎么过?!
孙玉龙心里像猫爪子挠似的,难受得要命。刚一回到中队,他迎面碰上了一班长李大军。李大军嘴边叨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不慌不忙地正往外走。孙玉龙赶忙叫住李大军:“老李,有烟没有?整一支过来。”
李大军掏出烟盒:“嘿,你娃运气不错!刚好还有最后一支,来,抽起。我马上出去买。”
孙玉龙把烟点上,猛吸一大口,惬意得神仙似的:“你买烟?买鬼去吧!岗嘎全县都找不出一包香烟了。我刚出去买过,人家说:卖光了,缺货!”
“卖光了?那搞个球,这日子还有没有法过哟!”李大军说着,两眼紧紧盯住孙玉龙手里那支香烟,“早晓得没货了,我这支烟说啥子也不给你抽。”
孙玉龙笑着说:“小样,咱俩谁跟谁啊?明年商场进货了,我送你一整包烟。”
李大军苦着脸:“你拉倒吧,老孙,明年有货了,我送你两包都要得。关键是现在离进货时间还长得要命啊,没烟抽了咋过?!”
孙玉龙仰首吐了一串烟圈,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样子:“我先把这支烟瘾过足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孙玉龙这么说的时候,完全忽略了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对烟鬼而言,“以后”是一个很小的时间概念,通常仅指两支烟的间隙,如果不在训练、学习、开会或执勤状态,一般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甚至只有二三十分钟。如果放在一班老兵刘小楷身上,那就更了不得。刘小楷拥有众多与香烟有关的绰号,主要集中在两个方向,一个是大家授予的“烟囱”,一个是刘小楷自封的“烟圣”。无论哪个“荣誉称号”,都相当名符其实。刘小楷平常抽烟,一般是上一支将完未完时,已经续好下一支了。刘小楷解释说:“这样才节约打火机嘛!”从这个格外牵强的解释可以看出,刘小楷完全是用片面的观点看待抽烟问题,没有考虑到节约打火机的行为是以增加香烟消耗量和健康成本为代价的。从本质上讲,这和丢了西瓜捡芝麻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孙玉龙的“以后”是什么时候降临的,李大军自然不清楚。李大军只知道,自己的“以后”在他把最后一支香烟慷慨赠与孙玉龙四十分钟后就不期而至了。烟瘾这东西,在你没陷入绝境时,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厉害。瘾来了,随意掏出一支点上,浑身上下立即毛孔舒张,经络畅通,舒坦得不行。现在,李大军尝到了弹尽粮绝的滋味,恐慌感一阵阵地袭上心头。不行,这个重大问题必须马上解决!李大军在床铺前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