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枪却不在称手的地方,而是滑进泥水里了。“别去摸枪了,泥水会影响精度,用我的吧。”少尉将步枪扔过来,朝炸毁的机枪掩体去了;掩体里的人都死了;少尉充当起了机枪手。他扫射起来很投入,脸上的表情很骇人。这是个一会热情如火,一会冷若冰霜的人;有点像个疯子。他疯狂地咬住嘴唇,朝奥诺佳瞪大眼睛。“你怎么啦?少尉?” 奥诺佳换完弹夹,少尉已经扑倒在地,后脑勺被削掉了。
得不到一营就位的信号,骑兵不敢贸然出击。二营短促出击了一下,结果适得其反。奥诺佳在出击的第五列,奔跑中小腿受伤:腿面骨撞在机枪支架上。那是一挺柯尔特机枪,歪倒在草垅里。“咱们的机枪……是万国牌的:哈奇开斯,利伊斯,柯尔特……”他数着外援的机枪牌号,来控制疼痛。风穿过队列的空隙。子弹穿过队列空隙,也穿过人骨的空隙;碰到骨头便改变方向。红骑兵不懂改变方向,他们的马刀,像冰一样亮。他们人数不多,却像漫坡都是。“我们的骑兵呢?”奥诺佳心想。
似乎很偶然地,几发迫击炮弹,落在白军马群里。由于适才战况紧急,将守马桩的人,也调上了火线。缺乏守护的马群,被弹片的呼啸惊散。那种烟囱里才有的呼啸,很是凄厉吓人。骑兵就这么完了。二营被包围了。大伙一紧张,拼命靠近军官;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形成一陀陀黑刺猬。这反而平添伤亡。“亚历山大人集合!”——士官生们集结起来。他们知道突不出去,在最后时刻作出选择:决定以整齐的分列式,以标准的仪仗队正步,挺起打光子弹的枪刺,迈向红军的火力网。大伙开始勒紧皮带,扣好军纪扣;尽管不断有人倒下,军服还是扯平了褶皱,被挺直的胸膛绷紧……奥诺佳像扔掉烦恼似的,扔掉了多余的装备,站到了队列里。“好样的,”左臂折断的中尉,赞许地看了看他:“我们死去是因人民在沉睡,红党将死去是因人民将觉醒。”中尉右臂绑上了枪刺,洞穿的右掌渗着血。他吹起了口哨曲——经过改编的别德内的诗句:
读吧,布尔什维克,
亚历山大人的告民众书。
我们的诗篇是胜利的号角,
像宽恕罪孽的钟声响云霄;
祈祷吧,无产阶级分子。
奥诺佳突然觉得生气,可又不知为何生气。他只好去看炸起的雪,研究雪雾的厚度。但雾没他期望的厚——透过稀薄的缺口,能看见绵延的火舌,朝他们喷吐着死亡,越来越集中,越来越准确。硝烟缓缓上升,雪花缓缓下降。下降比上升稍快。奥诺佳心想:若是在水里面,研究这种升降对比,会有趣得多。他不禁想笑。嘴角刚一咧开,便见到一团红光。砰的一声,像是重重的关门。“命运的大门。”他咕哝了一声,一头栽倒了。 。。
第十九节 在奔袭白军盐矿的路上
第十九节
燥硬的霜冻土,在战争的铁轮下,簌簌坼裂。维季姆森林战役结束了。负伤的官兵,被送到了红军医院。奥诺佳缠着头;激战的痕迹,还残留在绷带上。浆过的被单上,盖着件制式大衣,直拉到他的喉结;大衣领口刺花,星章像块油渍。护士娜佳,扶着腿伤复发者——怨艾不平的乌斯钦,从床前经过。兄妹俩相视一愣——
“哥哥!”“娜佳!”……在一阵拥抱之后,在碰触到亲情之后,在旧情复燃之后,兄妹俩克制了邂逅的激动。“你受伤啦?伤重吗?”“让该死的布尔什维克……”“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