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到自己荒唐的私生活,益发觉得配不上苏柒然,脸色迅速黯然下去。
苏柒然咬牙切齿的叫停队伍,下了马向流苏的马车走去。
车帘被掀开,苏柒然温柔的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画歌,你出去。”
画歌想不到报应来的那么快,一边感叹着现世报,一边认命的慷慨赴义的爬出马车,准备接受那些被她嚼舌头的八卦主角们的温柔眼神。
“荷包,你也出去。”苏柒然命令。
荷包还是很护主的,看了看明显濒临爆发边缘的苏柒然和自己柔弱的主子,磨蹭着不肯出去。
苏柒然朝她媚然一笑,那叫一个色若春晓,说:“小葛有事找你。”
被苏柒然的一笑笑得骨头都酥了的荷包很没有骨气的出去了。流苏大约也知道面前苏柒然脸色发黑所为何事,很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说:“坐啊。”
原来宽敞的马车自从多了一个苏柒然,流苏骤然觉得逼仄了起来。小小一方空间里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流苏讪讪解释:“嗯,画歌她,不是故意的……”
“睡罢。”苏柒然从马车的暗格里抽出被褥和垫子,扔给流苏。
“嗯?”流苏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被褥发呆。
“你平常不是都有习惯晌午休憩的么?”
“哦。”流苏被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困意。她心里有些惶恐,自己何德何能,能受到这个男人如此细心对待。倘若有一天,连他也不再爱她,那么自己,恐怕再无立足之地了。
马车有规律的微微摇晃,流苏打了个呵欠,很快抱着枕头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稳,身体随着马车的晃荡而东摇西晃。苏柒然皱眉,伸手一揽,将流苏揽至自己怀里。靠着苏柒然的胸膛,安定下来的流苏很快便熟睡过去,梦里觉得这方怀抱有无尽的温柔,妥帖的熨平她心里所有的创伤。
流苏醒来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躺着,枕着枕头,身上的棉被盖的严严实实,若非空气里残留的那丝彼岸花的芳香,她几乎要以为那个怀抱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梦。她掀开被子,坐了一会,心里竟升腾起失望的情绪。
几天后,马车终于驶进了大越的京都。由北到南,从荒凉到富庶,尽管外面的世道兵荒马乱,难民流离,在京城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再入京都,流苏只觉物是人非,朱雀街上的洛儿殷已经关门,换成了馄饨铺,老实的主人家站在一口大铜锅前下馄饨,女主人招呼着客人,满脸皆是幸福。爵禄街口的牌坊依旧华彩流离,流苏不自觉的踮起脚仰望这条清冷的望不到头的街的最深处,想起还在不久前,那里还坐落着她曾经以为的家,她还与她曾经以为的良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如今再见,却只能形同陌路。
马车辚辚驶过许多条街,在一处偏僻的巷弄里停下。面前一扇朱红大门,粉墙里几株老梅探出头来,流苏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大门,问道:“这就是染,这就是离宫,这就是你们的根据地?”
“根据地是什么?”画歌嘟囔,随后又说:“是啊,这就是染,就是离宫,有什么不妥么?”
流苏喃喃道:“像你们这种江湖组织,行宫不是应该都建在山上的么?入山的路上设一堆奇门遁甲的阵,擅闯者死。不是应该都这样的么?”
画歌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流苏,道:“谁耐烦住在那种地方?荒郊野外的,好玩处都没,像阮地星那样的,喝趟花酒都要跑好几十里路,不把他憋死!”
伍拾陆
流苏搬了藤椅去院子里晒太阳。冬日暖阳最能给人惬意的感觉,旁边荷包一边低头做女红,一边絮叨着。周围恬静,炉里有老参鸡汤煨着,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陶瓷罐子的盖子被气流顶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流苏一边晃着椅子,一边想到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