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早已看不清东西,只能凭借声音辨别来人。
希农。货真价实的西里斯的管家。
“少爷。是洗漱的时间了。”
我虽然看不见少爷的样子,却已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的动作。他定然是一撩发丝,从口袋掏出华美的钻表来。
“竟然是这个时间了?啊,这里整天灰蒙蒙的,让人根本辨认不出时间。”
“希农,快替我准备衣服。我可不能用这幅狼狈的姿态去见梅塔梅尔大人。”
“已经准备完毕。”
“不愧是希农,比只会朝主人吠叫的狗要可靠得多。”
少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也从地上爬起来。
那时大小姐是什么表情,我也看不清楚。
只是她的哭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我被调到了马厩,负责替主人喂养与清理马匹,再没见到过大小姐。
然后又过了数月。大小姐提出离开安都,前往别处的请求。
“你不是心向着她吗?那就一起滚吧。像你这种只会欺上瞒下的野狗根本不配进我西里斯的家门。”
1860年夏,我们到达了凡赛尔。
“事情就是这样。”塞蒙依然保持着冷静的面庞。
“所以你是被萨绮拖累,才……不。我是说,你其实在发泄自己不满?”面对这种情况,弗里德倒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语。他也是平民,他清楚平民往上爬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然而塞蒙却摇摇头。“调任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鄙人学习不到家,被调离宅邸是正常选择。”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对萨绮如此冷漠呢?”
“鄙人只是有些怒其不争。大小姐很幸运,可她却放任幸运从指尖溜走了。”
“即使被那样欺凌,你仍然觉得她是幸运的?”
“她已比许多人都要幸运。”塞蒙说这话时,语气明显重了几分。“她遭遇的,我们也会遭遇。而她得到的,我们一辈子也得不到。难道这不算是幸运吗?”
“当日,前来测试的主考官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我们用舌头舔干净他脚底下的地板。他们都没有做到,所以他们无法进入西里斯家。”
弗里德欲言又止,他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在口腔里来回翻滚,最后演变成一声叹息。“是啊。我能理解。但是,该承担你怒火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非与你同病相怜的受害者。”
塞蒙隔了许久才说道,“不是所有人都与您一样品行高洁。正如少爷所说,鄙人只是肮脏的匍匐于猛兽脚底的野狗。再饥饿,也只敢去啃被圈养的野兔。”
至于回头咬一口雄狮,却是连勇气也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