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人不屑一顾,喝红酒的人瞧不起那些大口喝啤酒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可以嗤之以鼻,但也只能照这游戏规则来玩。”她一口气说下来。
他撇撇嘴,冷笑。“听听你这说话的口气,好像多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似的,你也才几岁?还没满三十吧?”
“李安阳,我跟你说正经的。”她蹙眉,抗议。
“我也是认真的。”他端正脸色。“老实告诉我,你喜欢这种游戏规则吗?”
“我?”她愕然,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一时说不出话。
“水饺比不上法国料理吗?啤酒会比红酒难喝吗?开BMW又怎样?台北市公车那么多,照样可以搭到目的地。”他挥挥手,对此种社会价值观一贯抱持鄙夷的态度。
她长长地瞪他。“如果你还想继续爬上去,就不要说这种话,否则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在这个圈子里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只会虚伪应酬的朋友,我一个也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谁都是一面虚假地笑着,一面期盼着真心,谁都是这样活下去的,你也不会例外。”
李安阳皱眉,像是很不高兴她说出这样的话,又气愤究竟是谁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深沈地注视夏蕾。“你告诉我,现在对我说话的你,是虚假的你,还是真心的你?”
这质问像一记硬拳,痛击夏蕾胸口,她揪着心,不说话。
他看着她忽然苍白的脸色,深深叹了口气,轻捉住她下颔,强迫她直视自己。“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作假。夏蕾,我不会因为你作假而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不作假而讨厌你。”
她怔怔地看他,他的眼好深,像一潭不见底的水,她几乎要陷溺下去。
她全身紧绷,好慌好乱,她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控制不住体内血液沸腾。
她不能再这样看着他了,他不该对她说这些话,她不该动摇,不该在剎那间竟强烈地渴望投入他怀里。
夏蕾着慌,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老板于此时送上水饺和小菜,无意中打破了两人之间魔魅的氛围,替她解围。
接下来几天,夏蕾仍是日日晚归,有时是和安琪一起参加社交宴,有时是待在公司里忙公事,还有一天安琪有约会,她也和朋友约了吃饭。
她有意躲他,却在每个迟归的夜晚,都发现他在那家面摊吃宵夜。
他似乎爱上了那家面摊,天天去报到,和几个常客一面喝酒,一面谈天说笑。
道路工程尚未完工,她不好意思让计程车开进巷里,只好都在巷口下车。他见到她,总会热情地招手要她加入,逼她也要吃几样小菜,才肯起身跟她一起回家。
那段从巷口走回他家的路,很朦胧、很寂静,她走着走着,看着地上两条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总会感觉一股不可思议的安心。
她讨厌那样奇异的安心,有时会把气出在他身上,问他为什么老爱喝酒,问他难道没正事该做吗?那么晚了还在外头鬼混?
他也不甘示弱,嫌她啰唆、爱说教、多管闲事,说她是他妹的老师,不是他的。
他们总是一边斗嘴,一边走回家,她发现他很喜欢逗她,故意在她面前说些粗鲁的话,激得她懊恼地泛红了脸。
恼归恼,夏蕾还是不由自主地期盼起这段归家的路,明明想躲他,看到他时却又克制不住喜悦,告诉自己千百遍绝不留下来跟他一起吃宵夜,却又一再破例。
到后来,连她都不晓得自己在坚持什么了,她究竟在逃避什么,又在渴望什么?
这天夜里,夏蕾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照例在巷口下了车,目光习惯性地往面摊瞥去,却没见着他的身影。她很诧异,不知怎地竟有点失落。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