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段含可靠、值得信任,像是一座永遠不會倒的背,你可以隨時隨地地倒下,因為他永遠都會接住你;可是今天的段含……
和以前江淼認識的段含完全不一樣。
難道一個人喝了酒,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會帶著酒精的味道嗎?否則他的血管怎麼有一種,像是要沸騰起來的感覺。
咕嘟咕嘟。
變成滾燙的血液,在狹窄的血管之中流通滾動,透過那一層薄薄的膈膜沾染上整塊肌肉、一大片的皮膚。
他清晰地看到,段含放下了酒杯,他的嘴唇上沾著一層晶瑩的液體,直到玻璃杯磕在玻璃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他的喉結依舊未曾滾動一下。
段含一隻手臂扶在江淼腰上,另一隻手鬆松地撐著自己的下巴,微抬眼皮、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像是挑逗,又像是在挑釁。
他好像已經未卜先知了結局,已經預料到眼前這個慫蛋退後的動作。
可是,你有沒有搞清楚,到底是誰喜歡誰啊?
不是要賭嗎?
先愛的人先輸,到底是誰玩不起?
江淼心裡頭莫名堆起一股燥熱的火,他不善地望著段含,忽然一掌揪住了段含的領帶。
隨著一道陰影落下,江淼彎下腰、乾脆利落地坐在了他身上,偏頭吻了過去。
皮膚隔著兩道布料,嚴絲合縫,像是出生時從母親懷中取出的連體嬰。
這是江淼第一次親人。
親完他就後悔了,耳朵燒得飛起,眼睛也不知道看哪裡,看臉尷尬,看別的人好像更尷尬,可是段含也睜著眼睛,他要是這會兒把眼睛閉成河蚌,那不是太丟臉了。
不行,嘴唇碰一下是過家家嗎?
……得升個級。
江淼一度覺得大腦里的電路是不是燒壞了,不然他怎麼躺在段含懷裡時像是沒了骨頭,還在呼吸的空隙中含糊說,「你張張嘴。」
說完嚇了一跳。
不為別的,剛才他的聲音黏糊得像是厚成濕麵團的黑芝麻糊。
……太娘了。
江淼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
段含迷離的眼,睜得像是那天夜裡他出門撿到的小貓。
本想出門打個野食,沒想到會蜷進一隻人類的手心。
他曾經也是多麼驕傲的人啊,要學歷有學歷,要顏值有顏值,要能力有能力,從小到大就連學習都沒讓他嘗試過『追』是什麼滋味,結果卻這麼偶然的,在同一個人身上折戟沉沉沉沉沙。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麼。
段含這麼安慰自己,都說了是沙,陷進去就出不來的。失戀有什麼,大家都這樣,不丟臉。
可是,江淼是江家的大小姐啊。
他明媒正娶的未婚妻,蒙著一張麵皮,從零開始到來他身邊,只為了哄他取消掉一紙婚約。
他第一次知道被欺騙的滋味,是母親給了他期許,哄他回到了段家。
從此他被困在段家二十餘年,再也沒能飛出來過。
現在他又被騙了一次。
本來他是這麼覺得。
江淼睜著和他差不多大的圓眼睛,嘴唇磕磕絆絆地印在段含的嘴角,不知道怎麼動,只知道傻乎乎地看著他,眼睛裡含著水。
和他從來沒見過的神色。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莫名地讓他身心愉悅。
段含抬起兩隻手,擋在江淼面頰處、正好隔絕住別人的視線。
半口酒還含在舌根下,他聲音也模糊,還帶著幾分燒乾的沙啞,「張嘴,哥哥教你。」
江淼微微一怔,正想說不是讓你張嘴嗎,怎麼變成我張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對面的人已經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