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還得再狠一點是麼?
遵命,父親。
榮王已經在廳上等了很久。
但他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不是他第一次坐在姜家花廳,但在姜家的花廳里光明正大地等姜雍容,卻是第一次。
花廳的窗子正對著花園,姜雍容來的時候,榮王對站在窗前,望著花園。
花園有池,池上有亭,亭中有一石桌。
「從前你很喜歡在那間亭子裡撫琴。」榮王道,「我每回都會來約你二哥,都會早早在這裡等。下人們都以為我在等你二哥,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是在等你。我都忘了是從什麼時候起,心裡頭就有了一個念想,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能為我撫一次琴呢?」
姜雍容道:「我已經很久沒有撫琴了。」
從北疆回來便忙於政務,鶴行琴一直躺在琴囊中,一直沒的打開過。
「我最近剛好收了一隻琴,不知阿容可願為我奏上一曲?」
几上放著一隻長匣,榮王揭開來,裡面是一隻七弦長琴,顏色古拙,琴尾落著兩個小篆:朝雲。
前朝有大琴師名薛朝雲,在靈帝開城門獻降時,於城頭奏了一曲《千秋散》,縱身躍下,以身殉國,人、琴、譜三者皆成絕響。
數百年後,朝雲重現人間,若是換作以前,姜雍容一定愛不釋手,但此時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若王爺想聽,我自當從命。」
她取出琴,試了試琴弦,略一定神,指尖拂過,樂聲驟起。
好幾年了,姜家從未響起過琴聲。
琴聲乘著風飛向姜家的每一個角落,拂過風,拂過樹葉,拂過花朵,拂過雲端,拂到榮王心裡。
榮王深深地看著她,又仿佛是穿透她的身體,看向當初的少年時光。
一曲奏罷,琴聲停歇,姜雍容起身向榮王深深行了一禮:「王爺是不是找我父親談過,想要立我為後?」
她的目光如同一捧洗鍊明淨的月色,隱隱帶著利刃般的光芒,讓榮王微微一怔。
他心中有一種很難說清的感覺,只是覺得,若是從前的姜雍容,應該不會將這話問出口。
「是。」他點頭,「我答應姜相當皇帝,從始至終,就是因為皇后會是你。」
「所以,我要謝王爺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王爺,我可能已經死在了城外的戰場上。」
兩軍交戰之際,姜原還會派人保護她,只會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還有用。
而只要她還有用,就還有機會。
天牢最深處,昔日關押穆騰的鐵壁牢房中,一個人橫臥在地上,一動不動。
「喀啦」,一名獄卒開了門,另一名獄卒把食水端進來放地上。
昨天送進來的那份絲毫未動。
「不會死了吧?」送飯的獄卒忍不住道,「老張,你去試試。」
開門的獄卒道:「你不會試?」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清楚對方跟自己一樣害怕。
當初穆騰關押在這裡的時候,兩人可是親眼見過這位爺是如果拆了整間天牢的。
但這位爺的生死關係重大,上頭的交代是:「不能讓他好好活著,但也不能讓他死了。」
前一條完全不用兩人費力,因為他被送進來的時候就只剩一口氣。
而現在,這口氣好像也快要散了。
兩人掙扎了半天,還是乍著膽子,離得儘可能遠,把胳膊伸得長長的,去試了一下地上犯人的鼻息。
良久良久,獄卒收回手,放了心:「還好還好,這口氣還在。」
兩人重新鎖上鐵門,室內重新隱入黑暗。
地上的人一直躺著。
忽地,在黑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