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他,约好在这里见面却不见人。
那妇人听说是来送钱的,立刻笑脸相迎,吹嘘起这房子的好处来,昱昇心道这个破地方他住过那么多日子,好处半点没有,坏处倒是能个三天三夜,面上依然带笑应承。
妇人说起买家,果然是个姓黎的外乡人,长相也相符,昱昇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他跟黎漠服软,黎漠一定会跟他回去,昱昇揉揉屁股,甚至觉得即使跟黎漠留在天津,他也是肯的。
如此说了一会儿,昱昇又问那妇人是否知道黎漠如今的栖身之处,那妇人说:“那是不知道的,也不是本地的,怕是住了个客栈,毕竟是带着女眷,不方便。”
昱昇一下子愣住:“什么女眷?”
那妇人道:“那少爷带着个女眷,像是没过门的媳妇儿,好看的很”又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们俩是朋友,你怎么不知道呢?”
昱昇怔怔地问:“那姑娘是姓赵么?”
妇人说:“那我倒是没有问,只是听见那黎主顾叫她什么月朗,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厮,长得虎头虎脑黑黢黢的。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说是要去拜他父亲的坟,你若是知道在哪里,不如去那边找找看。哎?怎么说走就走了?”
难怪他走的痛快,原来他不是一个人?自己左挡右防,到了最后想不到还是拦截不住。
昱昇一直走出昔日的大杂院,每一步都像触及身上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楔子
谁坐江山,依然风起云涌。谁得天下,依旧日月交替。日子照常过着。生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滚轮,一路向前,若不回首,怕是不易察觉时光冉冉。
清王朝倒台,北京城里只淡淡的换了名称,天也并没有塌下来,政权的轮换并没有带给老百姓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男人的辫子剪了,时间久了也觉出好看来,女人放开小脚,才觉出大脚的好处。富人依然有富人的逍遥,穷人依然有穷人的苦楚。只是北京城里,多少富饶人家都改头换面起来,之前的皇城根下面的皇亲国戚都困顿了,树倒猢狲散,不得不靠着自己的双手讨生活。
军人和商贾成了上流社会主要构成。军阀实权在握,和做土皇帝没有什么两样,商人牟利赚钱,买卖面前分出了三六九等。东家们有了雇不完的伙计。倒是之前贵族落魄下来,成批成量的贩卖自己之前的府邸的珍宝,想方设法的赚些利头养家糊口。
磐岔胡同早也不是鼎鼎大名的昱府专属,那宅门的围墙拆掉一半,前院改成无数个小门脸和作坊,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气。尤其是傍晚的时候,原本高门紧闭的院子大敞大亮,几家租住在这里的人家边乘凉边聊天,免不了要说起东家的闲话来。
这所气派的院子本来姓昱,原本也算是个沾边的皇亲国戚,靠着俸禄吃饭,后来出了个败家的大少爷,吃喝嫖赌放印子,简直是无恶不作。爹娘都给生生气死了。昱老头临死原本以为做了一件明白事,把宅门留给了妾生的小儿子。
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妾也不是好惹的,成了当家主母后,嚣张跋扈,前脚老爷子没了,后脚就把大少爷的东西一并都扔了出来,说是老爷子临终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大少爷回家竟然是连老爷的灵位都没有瞧见。
要是说这大少爷是恶人有恶报,没多久连老爷另一个妾和女儿也被这毒妇一并赶出来。好好的昱家四分五裂,倒成了妾把持的宅门。这姨太太的表哥是管家,俩人合计租出去了几间偏房,拿着钱放印子,吃喝玩乐。
听昱家的原本的看门说,那管家和妾室不甚干净。无奈昱家老爷子已经归天了,大少爷至今不知道在哪里,二少爷又是那女人亲生的。谁来管这件闲事?
如今又是民国,男女感情不和,离婚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是死了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