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點了點頭,走到藥材鋪櫃檯前,說道:「勞駕!我們二人到藥王莊去拜訪莊主,敬重前輩,不便攜帶兵器,想在寶號寄放一下,回頭來取,另奉酬金。」坐在櫃檯後的一個老者聽了,臉露詫異之色,問道:「你們去藥王莊?」胡斐不等他再說什麼,將兵器在櫃檯上一放,抱拳一拱,牽了馬匹便大踏步出鎮。
兩人到了鎮外無人之處,鍾兆文大拇指一翹,說道:「小兄弟,這一手真成。鍾老大服了你啦,真虧你想得出。」胡斐笑道:「硬了頭皮充好漢,這叫做無可奈何。」原來他想這鎮上的藥材鋪跟藥王必有干連,將隨身兵器放在店鋪之中,店中定會有人趕去報訊,那便表明自己此來絕無敵意。雖空手去見這麼個厲害角色,那是兇險之上又加兇險,但權衡輕重,這個險還是大可一冒。
兩人順大路向北走去,正想找人詢問去藥王莊的路徑,忽見西首一座小山之上,有個人手持藥鋤鋤地,似在採藥。胡斐見這人形貌俊雅,高高瘦瘦,是個教書先生模樣的書生,心念一動:「難道他便是毒手藥王?」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揖,朗聲說道:「請問先生,上藥王莊怎生走法?晚輩二人想拜見莊主,有事相求。」
那人對胡鍾二人一眼也不瞧,自行聚精會神地鋤土掘草。胡斐連問幾聲,那人始終毫不理睬,竟似聾了一般。
胡斐不敢再問,鍾兆文向他使個眼色,兩人又向北行。悶聲不響地走出一里有餘,胡斐悄聲道:「鍾大哥,只怕這人便是藥王,你瞧怎麼辦?」鍾兆文道:「我也有幾分疑心,可萬萬點破不得。他自己若不承認,而咱們認出他來,正是犯了他大忌。眼前只有先找到藥王莊,咱們認地不認人,那便無礙。」
說話之時,曲曲折折又轉了幾個彎,見離大路數十丈處有個大花圃,一個身穿青布衫子的村女彎著腰在整理花草。胡斐見花圃後有三間茅舍,放眼遠望,四下別無人煙,上前幾步,向那村女作了揖,問道:「請問姑娘,上藥王莊走哪一條路?」
那村女抬起頭來,向著胡斐一瞧,一雙眼睛明亮之極,眼珠黑得像漆,這麼一抬頭,登時精光四射。胡斐心中一怔:「這鄉下姑娘的眼睛,怎麼亮得如此異乎尋常?」見她除一雙眼睛外,容貌卻也平平,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髮也黃稀乾枯,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窮村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一身荊釵布裙,衣衫甚是乾淨齊整,漿洗得不染絲毫塵土泥污。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歲,身形卻如是個十四五歲的幼女,但見她拔草理花時手腳利落。
胡斐又問一句:「請問上藥王莊,不知是向東北還是向西北?」
那村女低下了頭,冷冷地道:「不知道。」語音甚為清亮。
鍾兆文見她如此無禮,臉一沉,便要發作,但隨即想起此處距藥王莊不遠,什麼人都得罪不得,哼了一聲,道:「兄弟,咱們走吧,那藥王莊是白馬寺大大有名之處,總不能找不到。」
胡斐心想天色已經不早,如走錯了路,黑夜之中在這險地到處瞎闖,大是不妙,眼見左近並無人家可以問路,又問那村女道:「姑娘,你父母在家麼?他們定會知道去藥王莊的路徑。」那村女不再理睬,自管自拔草。
鍾兆文縱馬便向前奔,道路狹窄,那馬右邊前後雙蹄踏在路上,左側的兩蹄卻踏入了花圃。鍾兆文雖無歹意,但生性粗豪,又惱那村女無禮,急於趕路,也不理會。胡斐見近路邊的一排花草便要給馬踏壞,忙縱身上前,拉住韁繩往右一帶,說道:「小心踏壞了花草。」那馬給他這麼一引,右蹄踏到了道路右側,左蹄回上路面。
鍾兆文道:「快走吧,在這兒別耽擱啦!」說著一提韁繩,向前馳去。胡斐自幼孤苦,見那村女貧弱,並不惱她不肯指引,反生憐憫之意,心想她種這些花草,定是賣了賴以為活,生怕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