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给你清宫。”
“镇定一点儿,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医生最后那句话是甘璐保留的关于昨晚的最后记忆。她慢慢松开抓住被子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膜部,当然那里并没什么异样。可是她猛地收回了手,清楚明白地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尖锐的疼痛骤然之间贯穿了她的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轻轻侧过头去,只见尚修文正坐在床边,头发有些零乱,那张沉静的面孔上眉头紧锁。两人视线相碰,却几乎同时移开。
“几点了?”她的声音干涩得让自己都 觉得陌生。
“九点。”
不事先请假调课就擅自不去学校上课,足以构成教学事故。她吓得一下坐了起来,“天哪,我……”
尚修文轻轻按住她,“别急,医生给你开了五天病假,我已经给学校打电话讲明了情况。”
她放下心来,呆呆地“哦”了一声。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根本不饿,却不愿意与尚修文这么面对面坐着,马上说:“买点儿白粥就可以了。”
尚修文的手在她肩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甘璐下了床,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大包东西,包括干净的内衣和卫生用品。她赶紧去附设的卫生间洗漱,结果牙刷刚放进嘴里,又是一阵恶心欲吐。她干呕着,模糊地想,孩子已经没了,为什么晨吐还在?
孩子已经没了……
那个她曾经满怀期盼过的孩子,那个她曾经犹疑不决要不要保留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不过五十天,就自己做了决定,放弃了她。
她蓦地站直了身体,用手捂住嘴,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孤单憔悴的影像,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去,马上在脸上干涸了,眼睛只觉得酸涩难当。
甘璐换好衣服出来,再也不想回到那张病床上,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医生进来问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嘱咐她注意事项,她只机械地点头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尚修文拎着白粥回来了。
“趁热吃吧。邱教授正在给爸爸做检查,待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然后送你回家。医生说你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她“嗯”了一声,慢慢吃着粥。吃到一半,陆慧宁急匆匆推门走了进来,“璐璐——”
她没有抬头,“姆,你怎么来了?”
“真的……流产了?就因为昨天我说了你?”
甘璐声音平平地说:“跟你没关系。”
陆慧宁怔怔地看看女儿,再看看尚修文,“修文,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甘璐推开碗站了起来,动手收拾着东西,仍然谁也不看,带着不耐烦说,“妈你回去吧。”
陆慧宁暴喝一声,“你给我好好坐下!小产是小月子。”她过来一把将甘璐按到椅子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爱惜自己。你想落下病根,以后一辈子都受拖累不成?”
“妈——”甘璐毕竟虚弱,竟然没法挣脱她,只得苦笑,“你放手啦。我去看一下爸爸,他在这儿住院呢。看完他,我就回去休息。”
“他又怎么了?”
甘璐迟疑了一下,“肝硬化。”
“我就知道,又是因为他。当年要不是照顾他,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得多的大学。”陆慧宁怒气冲冲地说,“你操他的心操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明白,他这辈子不可能对自己负责的,永远都这么自暴自弃,等着别人给他收拾拦摊子!”
“他不过是没有一点儿,而且早因为这一点被你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