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平時午睡時間不長,也都只是淺眠。今日不知何故,卻睡得格外的沉。還是連翹在外面和半夏大聲說話,她才醒過來。
剛清醒,還有些遲鈍。周暄擁被坐在榻上。
連翹進得門來,看見她家姑娘一臉茫然,忍俊不禁:「姑娘,這是怎麼了?」
周暄抬頭瞧了她一眼,幽幽地嘆了口氣:「做了個夢。」
是的,她依稀記得做了很長的夢,具體夢境是什麼,她卻記不清了。然而她似乎是受夢裡情緒的感染,有些悵惘。
連翹打趣:「是做夢在天上飛嗎?」她還記得,姑娘小時候,不止一次提過,她做夢飛起來了。近兩年,倒不再聽她說過了。
周暄正在穿衣,過了一會兒才道:「不是。我忘了是什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睡太久的緣故,她一下午都不大精神。
宋愈從睡夢中醒來,已經是巳時了。午間休息這個習慣,他還是後來才養成的。他揉了揉略微發酸的肩膀,起身下床。
他中了探花,做翰林院編修,人人艷羨。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並不喜歡官場。是以,他此番歸來之後,常常藉故請假早退。
旁人顧及他父親,雖然心中不滿,也不曾當面指責。
可饒是如此,宋愈仍不快活。
他想起了他的方才的夢,暗自握了握拳頭,這一回,絕不教悲劇重演。他再也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平日裡倒也罷了,因著這天是周暄的生辰,故此晚飯肯定是要與父母一起用的。偏偏這日周恕回府的比平時略遲了些,同行的還有路征。
路征笑了一笑,隨意而不失恭敬:「周伯母,周,妹妹。」
見到路征,楊氏一愣,繼而笑了:「征兒也來了?用過飯不曾?一起坐下吧。」
周暄上前行禮,態度格外認真:「見過路哥哥。」
路征還未回答,楊氏笑道:「呦呦呦,果真是大了一歲,總算是不再叫征征了。」
「娘——」周暄紅了臉頰,心說,早就不叫了。
周恕憶起舊事,哈哈大笑。路征唇角也隱約帶著笑意,幾人落座後,他問:「今天是周妹妹的生日嗎?」
路征不是外人,楊氏也不瞞他,笑道:「是吶,又大了一歲。」
路征歉然一笑,很誠懇地道:「抱歉,是我疏忽了,來得匆忙,沒帶禮物。過幾天一定補上。」
周暄見他說的古怪,微微一笑,卻聽楊氏已經開口說道:「又說胡話了!她是你親妹妹一般,你不該見外的。」
路征笑著搖了搖頭,不再提起此事。
用罷飯,路征跟著周恕去了書房。周暄陪著母親。楊氏近兩年,眼睛有些花了,做不得針線了。她原本還想著給女兒、給孫子親手做些衣物的,如今也做不成了,勉強做了個荷包給女兒。
「看看行不行?我現在老了,看不清楚了,針線也比不得從前了。」
周暄笑著抱住母親的胳膊:「娘騙人,娘哪裡老了!我才多大,娘怎麼就老了!」她原本是笑著的,說著說著,竟然語帶哽咽。
楊氏輕輕攬著女兒,也不說話。心說,我年近半百,可不就是老了嗎?恐女兒傷感,楊氏又轉了話題,說起些許趣事兒,見女兒神色如常,才悄然鬆了口氣。
她已到天命之年,也不知能再陪女兒多久。她只盼女兒能得一良人,一生順遂。
十多天後,周暄正臨窗練字,丫鬟半夏從外面進來,笑道:「姑娘,路家少爺教人送來的。」
周暄聞言放下了筆,她有點好奇,路征這回給她什麼?不會又是「扳不倒兒」吧?
——路征給她過不少玩意兒,但每一次,都會附一個憨態可掬的「扳不倒兒」。起初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