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道:「那周家姑娘,正跟涇陽侯宋家的兒子議親呢。」她神情頗為曖昧,又補充道:「據說是那小宋探花對她傾慕已久。您想想,傾慕已久……」她嘖嘖兩聲,停住了話頭。
姜夫人皺了皺眉,忽的說道:「你是說……他們……」莫非這倆人有私情?
王媒婆不直接回答,只是說道:「夫人不妨想想,那涇陽侯是個什麼人物?偌大的年紀,還能跟那位扯上關係,如今又要娶年輕的美嬌娘。他的公子,自然也是個俊秀人才。至於那周家小姐,單看她娘就知道了。夫人年輕,興許不記得這京城裡的舊事。那個周夫人做姑娘時,可也是這京城裡名動一時的人呢……」
——前些日王媒婆在周家沒討得了好,親事也沒談成。她雖然無權無勢,卻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人。別的事情太難她辦不到,不過動動嘴皮子稍微出口氣,她還是能做到的。果真有些話說出來就暢快多了。
姜夫人聽得直點頭,又自己默默思忖了一番,覺著這周暄一定是個不安於室、生性放蕩的。在成親前就跟人關係曖昧,成了親後還不知怎麼樣呢?她做母親的,怎麼能搶著往自己兒子頭上戴綠帽?
她就這麼想了一想,就怒火中燒,仿佛兒子頭上已經綠雲罩頂。她此刻也不怪小姑子辦事不利了。算起來還真多虧了小姑子辦事不牢靠呢。
姜夫人暗自氣了一會兒,好似真的曾娶了個淫/婦一般。她又灌下一杯茶,才消了火氣。她拜託王媒婆在給她兒子物色姑娘時,一定要選個貞靜賢淑、安安分分的。那種看著柔弱,實則放蕩的,千萬不能要。
王媒婆自然應下,又收了姜夫人不小的紅包,眉開眼笑離開了。
而姜夫人則在翌日教人備了馬車,她去看小姑子。她拉著姜氏的手,說了好一通的貼心話,又說起要小姑子好好教導女兒,可千萬別做出讓家族蒙羞的事情。
姜氏心內茫然,不知嫂子這是鬧哪一出。直到嫂子說到周暄正與宋家定親,她才恍然。聽著嫂子用堪稱惡意的話來揣測周暄,連姜氏都皺起了眉。
——誠然她不大喜歡周暄,但周暄畢竟是一弦和一柱的堂姐。若周暄名聲不好,一柱和一弦豈不受牽連?
周一弦自幼對表哥有某種不可說的小心思,見舅媽來訪,就拉了妹妹,悄悄躲在一旁,想聽她們說些什麼。興許會提到表哥呢。周一柱幼年時也跟表哥很親近,後來見過宋探花,才移了心腸。但是,表哥依然是特殊的。
這姐妹倆自然就將舅媽的話聽了個一乾二淨。周一柱知道姐姐對表哥的心意,而她自己又對在家中見過幾面的宋愈頗為傾心。聽舅媽的意思,周暄果然是跟這倆人都牽扯不清。
她們不由地怒氣上升。祖父祖母偏疼也就罷了,連宋公子和表哥也要搶,而且搶一個還不夠!周一柱怒沖沖的,拉著姐姐就往尚書府去,要教訓周暄。
忠勇侯府離這裡也不遠,是以很快就到了。或許是路途太短,以至於見到周暄後,兩人的怒氣還未平息。
她們直接就說了出來,看周暄神色遽變,似憤懣似慌亂,她們心頭才暢快一些。
周暄輕輕搖頭:全京城都知道?她竟不想她何時這般有名?誰要這麼害她?是宋愈麼?他求親不成,所以散布謠言,想逼迫她嫁給他?
這也太惡毒了些。她自問不曾得罪於他,他為何要步步緊逼,置她於死地?
還有,讓路征提親一事再無進展,是不是他也聽到了傳言?
周暄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她告訴自己,不會的。路征會一直相信她的。她心頭默念了兩遍,回想著路征的臉,心緒漸漸寧靜下來。
是的,她相信路征。所以,她不用懼怕,即便外面儘是流言,只要家人相信她,路征也相信她,那她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