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无求。蓦地里见到了如此淫乐场景,惊愕反感之余,却觉身上越来越热。
忽然颈旁气息细细,冯宿雪凑过脸来,低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殷迟正惊讶得手足无措,并不答话。冯宿雪又低声道:「出来说话。」转身回进了地道之中,走出二十余步,才停下来。
殷迟随之走出,临去前忍不住又望了房间两眼,只见狂舞中的门人有的彷佛抵受不住炎热,正在除衫,有几人传递着一个酒瓶子,急匆匆地往嘴里灌,不知里头究竟是酒是水。地上肉色隐隐,交缠中的男女忙不迭解衣撩裙。殷迟不敢再看,匆匆走到冯宿雪面前,努力收摄心神,沉声说道:「你让我看这个干么?」
冯宿雪见他慌乱后突然变得极为郑重,嘴角挑起,轻轻笑了几声,才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你若应承了,不但能拿到文玄绪毒针解药,更能享受你方才所见的人间至乐,那九条人命,也包在我身上一笔勾消,天留门人决不与你为难。这三件好处,你说怎么样?」
殷迟听见「人间至乐」四字,又觉那房中欢悦无涯的声音仍隐隐传入耳中,心想:「她给我这么大的好处,要我去做的事,就定然对我有极大坏处。她不是要我死,却会是甚么呢?」脑中忽地灵光一闪,也不及细思理路为何,顺口便说:「你天留门剑术高超,甚么西旌的人会杀不了,要我去杀?」
冯宿雪款摆身子,向他走近两步,注视着他道:「你的确聪明。我同时与西旌赤青两派为敌,但我不是要你杀一两个人,我是要你入我天留门下,学全了画水剑谱,替我冯宿雪办事。你敢不敢?」
此语大出殷迟意料,他一听到「学全了画水剑谱」,报仇的热念上涌,再听到冯宿雪相激之言,差点便要当场答应。忽听得那房中琴音渐促,铮的一声断响,却是有人奏乐之时琴弦断了,瞬即想起:「天留门人不知有甚么邪术,瞧那些人意志昏聩,狂舞不停,大庭广众之间解衣淫乐,绝非酒醉。」退了一步,问道:「你说人间至乐,便是刚刚所见那样么?那究竟是甚么?」
冯宿雪摇头道:「你未入我门,我不能说。」忽然举手挥灭了身旁山壁上一盏绿焰灯,两人脸上绿油油的光亮不见了,冯宿雪背着光亮,在暗影中轻叹了一口气,道:「殷迟,自从我见到你,始终见你神色抑郁,似乎胸中有许多未足之事,你年纪轻轻,何以如此伤怀?想是仇恨太重,割舍不下了。这世间多么苦,倘若能忘却那些愁苦,片刻贪欢,不是很好么?」
殷迟回想房内诸人神情,的确便像是了无挂碍,无拘无束地超脱凡俗,做尽清醒时所不能为之事。冯宿雪又道:「你入我门来,既能学艺报仇,又能享受到凡人没福气享的乐趣。再说,天留门人出手,哪有留情?爱怎么杀,便怎么杀,我瞧你也是个使情任性之人,你不想要这样的日子么?」
殷迟鼻中闻到她身上幽香阵阵,耳里听到的是房内的放浪之声,心中三分期待,三分羞愧,剩下的却是恐惧,只想:「那究竟是甚么滋味?那究竟是甚么滋味?房中那些人此时在想甚么?还是他们真的甚么也不用去想?我若学成画水剑,又有天留门诸般毒药作为后盾,到那时横行江湖,想要做甚么,便做甚么,日子是不是便快活得多?」身子微颤,只想马上体会这般快意人生。
冯宿雪不再劝说,静待他答话,却又向前走了一步。殷迟背后的绿焰灯映在她脸上,灯色虽然黯淡奇特,在殷迟眼中看来,却只留意到她的丰唇泛着诱人光泽。
他闭上眼睛不看她,又想:「这当中定有阴谋。有阴谋又如何?她说的不正是我想要的?」
正在他彷徨无措,几番要答应入门之际,房中乐舞笑闹声已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男女欢好之音,断断续续,竟变得难堪刺耳。殷迟猛然想起:「他们终究要从这极乐之境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