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姑娘!”冯婶急忙拉我回床上躺着。我顿感寒气袭来,也顾不得脚上沾了微尘,一咕噜又钻进被窝里。
脸上仍挂着泪水,我笑而不语,向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我没事。
“哎呀姑娘……是心上人送的吧?看这梳子上还刻着字儿呢……”冯婶替我盖好被子,打趣般看着我。
呵,这几乎要人命的梳子,假如真是心上人送我的,那我也真够倒霉的了。
我依旧但笑不语,余悸仍在,颤抖着搂着梳子一个劲儿地流泪——老天啊,我差一点就因为它被谢云寒识破啊!
万幸啊万幸……
之前一时兴起就把它戴在发上了,也曾想过要是碰见信王府的人也好借机刺激刺激他们,可谁曾想到我最终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谢云寒呢?
冯婶轻笑出声,“被我说中了吧?呵呵……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老头子也是送我一把梳子……虽然比不上这个名贵,只是一把桃木梳子,不过我还是觉得宝贝……”老人家大概寂寞久了,又说起她年轻时如何遇到她的丈夫,以后如何订了亲成了家,续续地讲了好长时间,笑着笑着突然又止住了。
“唉……现在只剩我一个孤老婆子了……”
想她的丈夫定是早亡,一个女人家孤苦终老,晚景总是凄凉了些,我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拍拍她的手,见她抬起头后便冲她微微一笑,心里涌上几句话想要劝慰她,奈何自己不能开口,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她苍老粗糙的双手。
劳碌一生的双手,触感是不是都是这般粗实厚重呢?
冯婶感激地回握过来,眼角泛起的泪光盈盈的闪烁着。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急忙松开她的手,比划着要纸笔。
“姑娘是要纸笔吗?”
见我点头后,冯婶起身寻了来,将一套笔墨纸砚放在圆桌上,又利索地替我研了墨。我掀开棉被,披上外衣下了床。
捏起饱蘸的毛笔,我小心翼翼地写下几个字,字体虽笨拙,但幸好工整。
“公子可見過?”接着拿出银梳向她一亮。
“没有,老身还没来得及向公子说起。”
继续写着,“梳子之事,請切勿向他人提及。”我期盼地看着她。
“……是,姑娘既然说了,老身心里自然有数。”她的眼神停滞了一会儿,但很快就释去了疑惑。
我知道自己这番要求多少有些怪异,这次糊弄过去,难保他日冯婶不会生疑,又平白惹出麻烦来。想了想,于是又落笔。
“媒妁無懀��ǹ炙�俗e謗之言。”索性,就让冯婶以为我是个自由恋爱的女青年吧……
冯婶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继而拿起我刚刚放下的毛笔,接在后面写了一句话。
“心若寒梅一枝开,哪管风雪欺枝来。”
我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半晌,心头蓦的涌上一股热流,吃吃地笑开了。回望时,见她早已收拾了端盘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冯婶就把我叫醒,说是谢云寒要见我。
死人,连个懒觉都不让睡!
该不会是他看出我的身份,开始对付我了?
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一边却已站起身穿上了粉色的外衫。反正已经醒了,总不能让老人家帮我穿衣服吧?
“公子只是交代下来,其他的老身也不知。”等我坐到圆桌旁,她熟练地替我绾起发髻,将我之前的首饰一一插上,最后拉着我的胳膊站起来,看着我的脸皱了皱眉。
哎呀,昨晚天又黑烛光又暗,冯婶肯定是没看清我的脸,现在该不会是被我脸上的伤疤吓到了吧?
我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却见她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