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哀嚎又变成了细碎的呢喃,好像有人呼唤季觉的名字,陌生又熟悉,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诱惑力,甜美又沙哑。
再然后,一片死寂里,好像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难以听清。
到最后,哭泣声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一声仿佛垂死悲鸣的凄厉尖叫骤然迸发,无止境的拔高,又消散在金属的鸣动里。
灵质焚尽,火焰熄灭。
直到现在,季觉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倒在地上,汗如雨下。
倘若不是非攻对灵质的绝对操作,中间有好几次,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失控玩脱了。一旦失控,要麽炸炉,要麽炸自己,要麽把炉子和自己以及小半个别墅一起送到天上去。
这就是炼金术,玩的就是刺激。
现在,就连熔炉都已经彻底熄灭。
在简单检查之后,季觉就发现,内部灵质回路全部在过载中彻底破坏了,徒留外壳,可以说和报废也没什麽区别了。
唯一的成果,就只有此刻,自容器中缓缓流转而出的诡异猩红。
一滴,又一滴。
完全和孽变灵质融为一体的水银,化为了鲜血的色彩。在操作台上像是活物一般的滚动着,每一滴的上面,仿佛有隐约浮现出哀嚎亦或者震怒癫狂的面孔。
哪怕是两滴之间的偶尔触碰,也发出一阵阵高亢的嗤嗤声,就像是彼此蚕食一般,直到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这便是【狂屠】麽?」
隔着厚厚的面罩,季觉失声呢喃。
与滞腐熔炉同样,位列于九孽之中的诡异存在,无数的屠杀丶蹂躏丶奴役丶灭绝与死亡之中所显现出的庞然大物。
此刻季觉面前的,充其量不过是狂屠之孽千万个投影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缕侵染所留下的那麽一丁点残馀。
却依旧令他的魂魄颤栗,难以自持。
将它们一滴一滴灌入弹头并施加封锁时,所感受到的压力和恐惧,简直比操作燃素炸药的合成提取还要更加夸张。
后者只会炸死自己,前者却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同样,也会让自己的敌人更加的,痛不欲生!
「嘿嘿丶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当小安来敲门叫季觉吃饭的时候,只看到在闪烁阴暗的灯光下,那怪笑不断地诡异身影,乃至他面前桌子上,那一枚枚古怪的子弹。
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经过了基础的炼金操作罢了,可在靠近了之后想要触碰的瞬间……便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是什麽?」他凑近了,疑惑端详。
「礼物。」
季觉微笑着,满怀愉快:「一些为访客准备的礼物。」
就像是每一个做足了准备的主人一样,在为礼物系上包装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忍不住开始联想,包装被拆开时候的惊喜模样。
真希望他们会喜欢。
滴——滴——
氤氲着消毒药水气息的病房里,充斥着死寂,只有仪器中发出的单调噪音回荡。
而就在这漫长的枯燥回响中,噪音的节奏有那麽一瞬间,好像有了微不可觉的变化。
在病床上,陈行舟的手指忽然颤抖了一丝。
然后,再一丝……
在漫长的时间里,它缓慢又执着的,握紧。
好像奋尽全力的去拽住了那一根看不见的线。
无止境的向上攀爬。
自地狱之中……
叮——
走廊尽头,电梯的门缓缓开启。
推着小车的护士从其中走出,缓缓走向了病房。
小车的车轮吱呀呀的转动着,在地上留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