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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401的燈還亮著。
靠窗有一排長桌,上面看似雜亂無序地塞滿了很多配件,有人伏在桌前,專注地做著什麼東西,不用抬頭就能伸手摸到自己想要的工具。
頭髮垂在鼻尖,他輕輕吹了口氣,發尾在燈下揚了揚,又重新落回去。
這件事對他來說應該沒有難度,他表情很從容,又因為某些原因,多了很多耐心和細緻。
3d印表機一點一點打出模型,修長的手指進行最後組裝,桌角靜靜立著一個粉色保溫杯,與周遭單調的深色格格不入。
成品進行測試,意料之中的毫無瑕疵,男人直起背,鼻息輕輕一噴,帶著點小菜一碟的得意。
最後,他關燈,但房間依然亮著,光源來自於他手裡的那個小玩意,很簡潔的圓·柱·體,無線充電,旋轉無極調光,倒立自動開關。
第二天,這盞小夜燈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了301門口推車上。
林葵打開門,看著發光的小玩意,不高興地關上門。
一會兒後,再開門,捧著小燈擺弄幾下,把燈滅了,放回原位,咔噠關門。
程霆掃樓,特地過來溜達一圈,見那盞燈孤零零沒被收留,也不著急,把燈摁亮。
第二天,再過來看一眼,小東西還是被人熄滅留在門口。
他抱臂盯著牆角,又望了望門,沒再折騰,扭頭走了。
其實,從頭到尾,門後都趴著一隻大壁虎。
穿到破洞都不願意扔的衣角被緊緊揪住,花生豆似的腳趾頭摳著地板,小姑娘連呼吸都快沒有了,猜不到程霆接下來會做什麼。見他走了,小馬似的奔到窗邊,撅屁股趴在窗欞上,只冒出一點點腦門,用外婆的古董望遠鏡觀察敵情,不高興他背著她的小水杯。
程霆單手推著自行車,莫名覺得後腦勺麻麻的,回頭望了眼。
三樓沒人。
他把目光收回來,跟老汪抱怨三樓的小姑娘:「脾氣很大。」
老汪就不樂意聽了,張口要講大道理,小年輕也不樂意聽,跨上單車快快離開。
三樓,
冒出一顆毛腦袋,圓圓的眼睛盯著車屁股,那輛車看起來像鳳凰牌的,框架很大。
她轉頭跟外婆嘟噥:「不知道哪裡搞來的老古董,我腿那麼短坐上去根本踩不到地板。」
說完氣氣地哼了聲:「我才不要坐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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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陽一收,那股子陰冷就直鑽人褲腳,熱鬧的小區一下子空蕩蕩的,有人從門口搖搖晃晃走進來,膽量驚人地穿著薄絲襪和筒裙,嘴裡呢喃著什麼,好不容易碰見個正要下班的物業新人,揪住不放,鬧著要找程霆。
老汪最常說的一句話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他就不愛招小年輕。
小年輕最會闖禍。
物業新人像是要驗證汪經理的理論,沒頭沒腦指了指301,說剛才還看到他在那。
這事過去十分鐘,此人一個激靈,想起老汪的入職警告:「沒事你不要去三樓,有什麼事先跟我說。」
而此時,來者已經抵達三樓,哐哐拍門,喊著程霆的名字。
林葵緊張地握著她的刮刀,從貓眼看到一個很精緻的女生,醉醺醺地要找電工小弟。
她不敢開門,臉頰被門板震得很疼,手裡的刮刀被拗彎了。
「我是小慧啊……」門口的女生開始哭,哭也哭得漂亮,哭了一會兒開始發狠,「王八蛋你給我出來!」
林葵咔擦一聲,拗斷了刮刀。
她從門後跑開,地上留下兩枚小巧的腳印,熱氣散去,很快就沒了形狀。
另一邊,老汪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