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柳氏便道:“你老爷还在衙门当差,到晚上才能回来。”
正说话间,门上人走来报道:“姨太太领着表姑娘来了,正在门首下车。二太太领着两位公子也到门上了。”众人皆是一怔,陆贾氏笑道:“这倒是热闹,难得都到了一处。”连忙命人快请。
少顷,只听脚步声响,乌泱泱进来一群人,章姨妈携着女儿章雪妍,周氏领了两个儿子,都到堂上拜见老太太,堂上顿时有些水泄不通的光景。
众人各自礼见已毕,堂上女眷男丁都在一处,甚觉不便,本要分室而处。还是陆贾氏说道:“都是一家子人,也不必讲这些虚礼了,横竖没有外人在。你们往常又不识得,今儿倒正好见见。”柳氏道:“这却如何使得,男女杂坐,成什么样子呢。”陆贾氏道:“都是晚辈,又怕怎么,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你既恁般说,你就带了姨太太她们到里屋说话,我在这里同这哥仨说说话。横竖我老了,不怕那些个。”柳氏这才不响了。
原来,柳氏打的主意,是将陆诚勇叫到里屋去,同自己外甥女好生亲近亲近——他们是姨表兄妹,倒也搪塞的过去。今见陆贾氏阻拦,只得作罢。
当下,陆贾氏将众人来历述说一遍,又使这几个小辈序齿相见。那章雪妍坐在位上,一眼就看见了表哥陆诚勇。因自谓终身系于其身,便偷眼打量了一番,但见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色粗黑,剑眉入鬓,眸含冷光,面上又有疤痕,虽称得上英武,却有几分怕人。这章雪妍乃是个闺阁娇女,一心爱的是那文秀才子,哪里见过这等武人,心里便有几分不喜,暗道:谁知表哥生的这样怕人,险不把人唬死。母亲有失打点,竟叫我跟这样的人么?想了一回,又将眼睛转到表嫂夏春朝身上,只见她满眼望着陆诚勇,一脸痴迷之情,不由轻啐了一口,暗笑她没见过世面。只是看她今日穿了一条翠兰绉纱掐金丝裙子,甚见华贵,不免又有几分眼热,只在心中盘算不已。
少顷,柳氏说道:“你们表兄妹分别,也有许多年不见了,这就见见罢。”
陆诚勇听母亲吩咐,当即起身。章姨妈也连忙推自己女儿。
章雪妍虽不大看得上陆诚勇,却中意这陆家富贵,有心卖俏,迈着金莲步,走上前来,朝着陆诚勇端端正正道了个万福,又佯羞掩面,细声细语道了句“表哥”。一时里满屋里几双眼睛,都在这二人身上。
陆诚勇自然不知家中这段典故,只当是至亲骨肉,也道了声“表妹”,便即归位,又同妻子携手而坐。章雪妍平日里自负姿色出众,今见这表哥对己竟无半分留意,不觉心中生出几分愤懑。当着人前,不好显露,只得转回母亲身侧。
陆诚勇便问章姨妈道:“姨妈几时进的京?家中可都安好?”章姨妈笑道:“难为你惦记,我们一家子是上月月底到的。家中不幸,遭逢官事,幸得姐姐照拂,不然怎了?如今家中也都还好,只是你表妹终身尚无所托。我跟你姨父,每日心焦不已。”她这话便为试探之意,若陆诚勇相问下去,她便将那话引将出来。熟料陆诚勇并不甚在意,只道:“表妹一表人物,这亲事自然是好寻的。姨父姨母不必太过忧虑,身子要紧。”一言未了,便又转去同那两个堂兄弟说话。
那陆讳文素来少言,只和陆诚勇略略攀谈了几句,将家中近况略微讲了讲,倒是把那章雪妍睃了个满眼。看出她适才卖弄之情,心里暗道:倒好一个雌儿,这等风骚,想不是正经货色,倒要怎么到手?盘算了一回,只是没个主意。
当下众人各怀一团心思,陆家厅堂之上,暗流波涌。
这般闲话几回,转眼已是晚饭时分,家人来报宴席已然齐备。那章姨妈却蓄意起身做辞,陆家众人哪有不留的道理?几番强留,章姨妈便假意勉强应下,携了女儿上桌。
陆家今日席面排了两桌,女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