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孩提时代的情,一定不会是很高层面的,因为他那时候还基本没什么文化,只能是一些很本性的东西,而这就是荷尔蒙的作用——吴为暗恋着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幼师,并且总喜欢和一个长着鹅蛋脸的小女孩儿一道玩儿,甚至形影不离,哪怕只有一天见不到她们,他就会惶惶不安,坐卧不宁!
吴为梦幻般的天堂生活很快便过去了。集体食堂因为缺乏食物而垮掉,幼儿园因为没有经费而关闭。吴为生平第一次品尝了失恋的滋味。非但仅仅如此,他几乎又重新回到了往日苦难生活之中了。爹被强制征去水利工地劳动,每周只能被“照顾”回来一次,给孩子们烀一锅大饼子,以免姐弟三个被饿死。这样,吴为只能以大饼子就凉水充饥。
吴为还留恋不久前幼儿园那天堂的日子,想念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幼师和那长着鹅蛋脸的小女孩儿,想看到她们,想和她们形影不离地在一起玩,想吃幼儿园里的可口饭菜,而不想吃冰冷生硬的玉米面大饼子就凉水,所以他便整日整夜地哭,整日整夜地喊要爹!
那一日,哥经不住吴为的闹腾聒噪,便决定和他一道去水利工地找爹…… 。 想看书来
(五)
沿村前那条大河往下游走了几乎一整天,吴为和哥才终于望见了爹参加施工的那座水库工地。
河水因大坝逐渐合龙而暴涨,漫延了河床,漫延了山道。因不识新路,吴为和哥只好在河畔、山坡、峭崖上爬,原本破碎的衣裤被树丛山石撕扯得更加不堪,手脚也被扎破刮伤,血迹斑斑,哥哭泣着几欲返回,但吴为却执拗不移,哥无奈只好跟随他继续艰难前行……
当吴为和哥终于在工地上找见爹时,爹正从饭棚打完饭出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准备吃晚饭。饿了几乎整整一天的吴为和哥,见了食物像恶狼见到了羔羊,冲上来二话不说便一人从爹手里接过一个窝窝头,狼吞虎咽起来,他俩哪里知道,这是劳苦了一整天的爹,晚饭分到的唯一口粮。
爹苦笑着目睹两个儿子的吃相,机械地将白菜汤碗端到嘴边喝着。吴为吃着突然将窝头塞到爹嘴里让爹吃,爹便嚼碎了窝头嘴对嘴地喂他,吴为吸进嘴却不肯下咽,竟又吐回爹嘴里要爹先咽这一口,爷俩儿争争讲讲,嘴对嘴,*口地吃着,引得周围工友们一片唏嘘——
“嗬,这小子还挺孝顺啊!”
“嗯,老吴这人真是有耐心烦!”
“喂,我说老吴,你这小崽子几岁了?咋还吃你嚼的馍啊!”
爹回道:“他妈走时他还不到两生日,习惯了我嚼了喂。”
“嘿,你们说这世界上咋啥样的女人都有,这么大点儿个孩子咋说扔就扔了呢?”
“哎呀,老吴这些年可真不容易,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
“唉,男人要是讨不到个好老婆,这辈子就算交待啦!”
“哎,你们说,这法官是咋回事儿呢?破坏人家庭抢人家老婆的恶棍不但没有罪,还把三个孩子的母亲判给了他,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啊?!”
吴为认真听着大人们说话,忽然长出一口气叹道:“法官心真狠,等我长大当大官,非把他枪毙了不可!”
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都说这小子将来肯定能有出息,老吴这辈子还有指望!
众人纷纷将自己的窝窝头掰下一块送给爹吃,要爹一定要把身体搞好,无论多苦多难也要把三个孩子抚养大,特别是要照看好这个最小的……
此后不久,爹便从工地上回家来了。原来,众工友联名上书反映了爹的处境,工程指挥部破例让爹提早退役。
从工地回来,爹苦苦思索着以后的生计。此前,吴永福家在附近十里八村是小有声望的殷实之家。爹不仅吃苦耐劳,还脑瓜灵活,家里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