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身中何毒,不敢缠斗,当即展开身形,飞奔而逃。三人被听见密谋,怎能留下活口?一条白影领着两条黑影窜出阁窗,纵身跃上屋顶,飞身急追。
昨夜九月初九,上弦月寅初即落。星空下,夜色中,四条身影飞檐过脊,无声追逐。少女轻功虽好,但顾虑毒素攻心,不敢过多调用内力,也只能甩开来人十丈。所幸幼功所积,身中剧毒下,还坚持了大半宿。直到夜阑人静,才觉疲软无力,身体渐渐不受支配。
她自忖再也无力脱身,才想寻一处开阔所在,与三人一战。于是认准方向,直奔镇外。逃到溪边,三人已在身后咫尺。当即回身反手一剑,与三人拼杀起来。
双方各有顾虑,均未使出全力。僵持半晌,她头脑发昏,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就要坚持不住。心念一横,就想玉石俱焚。虽不顾毒素攻心,强行使出绝招,惊退了三人。但“蝼蚁尚且偷生”,她自持华韶芳龄,又怎甘心就此殒命?一击即退,只想还能逃得性命。
少女逃跑时身在空中,见容辉在前面晃悠,于是飞身踏上他左肩,当作借力再跃的“垫脚石”。她功力精深,这一脚只踩得容辉气血逆涌,当场晕厥。
三人随后跟来,唤醒容辉后,少不了一番盘问。容辉惊骇莫名,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所以然来。为首那白衣公子眼光独到,竟从容辉的内伤上看出少女气力已衰,三人又汲汲追去。
容辉只是收到了家书,“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一夜感伤,又被秋虫叮咬,才趁着秋高气爽,来郊外散心,顺便采几株野菊花去肿解毒。结果眼前白影一闪,一阵香风荡过。肩头一紧,人就晕了过去。
他莫名其妙,觉得两个虎背熊腰的跨刀护卫绝非善类,这才着急逃命。而少女中毒已深,还是昏迷早一条深巷中。如此又过去半晌,才被容辉撞见。
容辉二八年华,血气方刚。又在酒楼混迹多年,所见所闻包罗三教九流。初通人事,顺理成章。可见自己捡到的是个“病美人”,又不由自嘲:“她分明身重蛇毒,旁人避之不及,我怎么还当她宝贝似的,抱起就往回跑!……大汗淋漓,也分明是中了蝎毒的症状。”叹息一声,又好气又好笑:“唉——,真是红颜祸水!”转念却想:“且试着救她,若救不活,也算她命该如此,做了女鬼也不该找我。若凑巧救活了她,就让她给我当老婆,先生个小子,当是还我一命。再生个丫头,就当是利息……两年下来,想她也舍不得再走了……”
他思绪如麻,既有开头,又浮想联翩:“我若救的是个爷们,他又该如何还我……”于是心断意决:“最毒妇人心,若是个爷们中毒,肯定是他先伤了女人的心,活该……”时光荏苒,不觉已走到后院门口。
容辉见四下无人,汲汲推门闯入。人刚进门,想起店里还有掌柜,直吓得热血倒流,手脚冰冷,心中不住念叨:“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店中老掌柜姓萧,人称萧老。既精明老练,理财有术,又愤世嫉俗,非但不屑经济,更恨透了江湖中人。平日只与泥炉砂壶为友,以烹水调茶为乐。
往日辰时,院中梧桐树下必然是炉火正温,茶水正香,炉几后必然摆着一张藤条编的“醉翁椅”,“醉翁椅”上必然躺着萧老。他必然眯着眼睛,等着最后一片浮叶沉入壶底。
容辉心神震荡,浮想联翩:“纵然萧老人老成精,见怪不怪。店中还有个账房小生严良,他教过我识字,常自居‘先生’。他若见了,必然痛斥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纵然严良动口不动手,还有张大力和赵明两个家伙,一个体壮如牛,蛮横不讲理。另一个奸猾狡狯,最会插科打诨,起哄架秧子。到时候群情激奋,非被活剐了我不可!”
他一阵恍惚,虽不知萧老会如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