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的大海,亦如高悬的夜幕。那飘渺玄黄的『色』彩,不知是调入了海的深沉,还是搀和了天的诡秘,直让人又敬又畏,又爱又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些自以为超凡入圣的人,玩弄别人时,却忘了自己在天地之间,也不过是一条狗。亦如那飘渺难寻的道法,带走了死者,却留下了他们对生命的渴望。留下了生命,却带走他们对死亡的敬畏。''
熬夜的已经睡去,赶早的还没起来。这,本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容辉一个人坐在舰桥顶端,缓缓放松身体,回想起一年来的际遇,下南洋,斗巫师,入海屠龙,开蚌取珠……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没撂下三五颗人头:“生,死?到底是谁杀了谁,又是谁被谁所杀?似耶,非耶?”
“火主升,升即是散,散即是灭。火生土,难道火之法则修炼到极致,就是毁灭,就是死亡,就是入土为安?”他冥思苦想突破“修炼壁障”的方法,恍惚间金光入目,眼前一亮,抬起头只见日出天边,海波粼粼。那跃动的光芒,好似天地间的字符,正书写着新的开篇。
“天亮了,该起航了。只要找到棱皮龟,凌霄的毒就有解了……”他精神一振,站起身欣然眺望。辗转一年,纵然看过三百六十次日出,也有一次如眼前这般让人镇定而充满希望。
“太阳也是火,太阳之火,岂非强胜我百千万倍?可万物负阴而抱阳,繁衍不息……”他看着朝阳,略有所悟:“长生之路无极,我又何必执着于功力之极。有余不尽,方合长生之道。我领悟的火之法则已臻‘太阳’大成,接下来就要求一个圆满,达成‘太极’……”
容辉凝视朝阳,眼波深处也似升起了一轮太阳。目光浩渺,仿佛看见了看山川大地在自己眼下起伏,万物生灵在自己的目光中复苏,不由轻叹:“火,既能破灭,为何不能复生?火,生于干柴,死于灰烬。那奔腾的气焰,就是火的一生……火,我的火,既要主灭,还要主生。生灭循环,就是‘太极’,我的‘太极’。我,懂了……”
他顺着明悟,缓缓闭上双眼。静气冥想,思绪却似触动了一根心弦,身子一震,力由心生,自行运转。气劲自『毛』孔散出,直带得衣发虚张,咧咧作响。
容雪在桅杆上打坐,行气半夜,终于大功告成。迎着朝阳睁眼,正想伸个懒腰,忽觉“天地元气”异动,循势只见穹顶下气劲激『荡』,恍如一轮太阳。容辉四肢虚张,缓缓升起,竟直接穿过了那三寸厚的玻璃障壁,不由惊疑:“这是……”
凌霄见炮塔下还有十丈甲板,索『性』将雷蛟捞上船的储物法器全都抖出,和着两个人在南洋的收获,一起整理。胡桃的大的千年龙珠,房子大的万年砗磲,榕树般的赤血珊瑚,再加上法宝、矿石、灵『药』……不算现成的金砖银块,和无法估价的功法秘籍。光是那听说过、没见过的天材地宝,就排满了舰艏甲板。
她找出件“金刚塔”法宝,已不记不清是从哪个倒霉鬼手上抢的。正准备将众宝分层收起,也感觉到天地异变,抬头只见容辉化身太阳,已升上云端,不由轻疑:“他要干什么?”手托宝塔,轻轻一震。
塔身金光大放,七层塔门中喷出一股彩霞。光芒『荡』过,摄入了一众宝贝。她足下生云,腾上桅杆端瞧。只见“天地元气”汇聚,在空中汇成一道万丈漩涡。漩涡眼中烈焰奔腾,四周“元气”却难以靠近。
她正欲细看,只觉容辉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虽无泰山崩于前的压迫,却直侵灵魂,被激得心惊肉跳。深深吐纳,谨守心神,仍觉得有把刀抵在自己眉心。
“元气”漩涡愈加浓稠,容辉身外烈焰随着高涨,屏障般挡得越发严密。凌霄惶恐莫名,半晌才适应过来,却发现容辉的气力入不敷出,生机正在流逝,不由惊呼:“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