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巧合吗?他们有联系吗?就像梦开始的时候,它就挣扎在那只红色玻璃罩子的外面;四年后的今天,当他和秋晓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它终于从梦里飞出,站在他的书案上。让他弄不明白,他所面对的究竟是秋晓,还是……
——呵,小鹦鹉,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一个像秋晓一样美丽的名字好吗?
从现在起,你叫绿唇儿;你要学会说话呢,你一定要学会说话,一定,一定啊!
3.阳光下
钟望尘静静地站在阳光下,等待秋晓放学。
秋晓插班就读在青云小学高小四年级三班。
小学校建在离墓园很近的地方,翻过一座小山岗,穿过一片槐树林就到了。
而钟望尘的家离这里却很远,要走过枫林街和昆明街,换乘102路无轨电车,经过武昌街和葵英街,走过青云街长长的斜坡和窄窄的石板路才能到达。
时值五月,槐树林里结满了碎玉似的槐絮,满鼻满眼都是槐香。
钟望尘就站在槐树林的边上,一边辅导他的绿唇儿学说话,一边朝秋晓的小
学校了望。
十一点半的时候,小学校的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操场上,就像被掀翻了麻雀窝,陡然热闹起来。
小学生们蜂拥走出校门。
秋晓最后一个走出来,低垂着头,像是哭过。
钟望尘迎了上去:“秋晓,怎么不高兴了?又哭了是不是?羞羞羞把脸抠,哭鼻子,好没出息呀你!”他说着伸手去刮秋晓的鼻子,直到秋晓终于破啼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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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晓发现了钟望尘捧在手心的小鹦鹉。
钟望尘笑了:“噢,这是绿唇儿,今天早上来敲我的窗户呢,一下子就把我给吵醒了。你看它多可爱呀,你看它像不像你?像不像你?你说像不像你嘛?”
秋晓伸出手,抚摩小鹦鹉的羽毛。
绿唇儿是乖巧的,一跳就跳到了她的手臂上,秋晓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惊喜,脸上一片粲然,眼光也柔和快乐了许多。
“你喜欢它吗?”钟望尘一瞬不瞬地盯着秋晓的眼睛看:“它跟你一样,也不会说话,我正在教它呢,
它一点都不笨,它跟秋晓一样的聪明呢,我一定要让它学会说话,你相信吗?秋晓你相信吗?”
秋晓笑了,看着绿唇儿,再看一眼钟望尘。
钟望尘也笑了:“你瞧,秋晓,你瞧绿唇儿,绿唇儿它多喜欢你,它跟你亲呢!”
那只有灵性的鸟儿,它把秋晓的手臂当成了练平衡木的器械,笔直地走到头,又急转身笔直地再走回去,后来玩腻了,就又看准了秋晓的又一只胳膊,它这会又像是在玩高低杠了,跃高蹦低,来回跳跃。
好开心呐!
钟望尘还从没见过秋晓这么高兴。
“在学校好吗?有没有进步?”
秋晓的脸色蓦地沉落下来了。
冰雪聪明如她,可以对着一本康熙字典学会认字,可以无师自通地画一手绝妙的粉彩,可是她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一片荒芜。钟望尘从秋晓这一刻的不快乐表情可以知道,她在学习上一定又遇到困难了,她去插班上学、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说话,可是她一定遭受挫折了。她的沉默,不仅来自于对那个从小就习惯了的无声世界的依赖,更有对于世俗尘嚣的恐惧,还有个性中难以克服的心理瘴碍——同龄人的欢快喧闹激活了她深藏着的自卑与怯懦,而天性里的聪慧又使她体会到了曲高和寡的孤独。其实她是最渴望走出无声世界,渴望走到阳光下,感受墓园外的清丽与澄澈;渴望用最真挚的语言,直抒心中纠结缠绵的情怀;渴望将内心的感动化做和风细雨去向世界表白。渴望能有一天从容面